第171章 掌中雀31

姜哲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出半日就帮绵绵伪造好了身份。

绵绵现在在豫国的名字叫做“章小天”，乃是豫国一个无父无母的新兵，刚刚参军不到三个月，性子孤僻不爱与人交谈，身量与她相差无几，重点是曾在某次和羌尤的对战中失踪在了战场上，连尸体的影子都找不着，即便是现在突然“出现”也不会太过惹人怀疑。

身边突然多了个寸步不离的“小尾巴”，萧允承并未对外多说什么，但不过短短几日，军营里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提拔了一个叫做“章小天”的小兵卒做他的亲卫，原因是这个小兵卒在护送殿下回城的时候替殿下挡了偷袭的暗器，立了大功！

而此时此刻，变成了军营“红人”的绵绵正在给太子殿下背上的伤口换药。

拆下纱布，男人宽厚精壮的背一览无遗，除了刚刚愈合结痂的伤口，还纵横着许多伤痕，在新伤附近，还有着一个粉红色显然是刚愈合不久的箭伤，那箭伤贯穿了他整个肩部，可以想象得到当初受伤时该有多痛。

清理过他新伤上愈合不好的地方，撒上新的药粉，绵绵专注地用纱布重新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萧允承背对着她，手中把玩着装着药粉的瓷瓶，心情愉悦得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小鸟儿，这几日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绵绵固定好纱布，匆匆拉起他的衣服盖住他光裸的背，不以为意地道：“要按你这么说，姜大人看到的比我还多，你怎么不叫他负责？”

姜哲就站在不远处，听到这句话，无语地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不在营帐内。

萧允承转过身来，瞥了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姜哲一眼，一把揽住绵绵的腰，把她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笑道：“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帐里还有他人，绵绵羞恼地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她没好气道：“我现在也是个男子，你这样让别人看到了还不是说你是个断袖？”

“这哪能一样？”萧允承贴近她耳朵，轻声道，“公主女扮男装，这叫情趣。”

狠狠推了他一把，绵绵蹦跳着远离他，雪白的耳朵彻底红成了一片，一双漂亮的眸子因为愤怒亮得有些灼人。

“萧允承！你你你！”她有气撒不出来，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要不是看在他这几天霉运值一直都在往下掉的份上，她真想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哇！

所幸萧允承到底是个有分寸的，踩了她的尾巴之后立刻就给她顺了毛。笑着道：“数数你到宣城已有六日，日日与我待在营帐里是不是闷坏了？今日军中也无其他事，不如我带你四处转转，看看宣城的风景？”

绵绵果然立即忘了他刚才的调侃，喜道：“真的？”

她还真的挺想出去转转的，可是转念一想他现在腹背受敌的处境，又叹道：“算了，还是好好待在军营里吧。羌尤那边收到耶律陀的尸块，至今没有什么动静，我怕他们派了杀手埋伏在城中要夺你性命，为耶律陀报仇。”

在他霉运值清零以前，她哪儿都不想去了，呜呜呜。

萧允承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把她的担忧说出来，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感动，声音不由得放软了下来：“无妨，有姜哲在，应当不会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绵绵最终还是同意跟萧允承出门转转，为确保两人的安全，姜哲还安排了不少暗卫在暗中保护。

宣城作为豫国连接燕云、羌尤的枢纽城镇，不论是建筑风格还是百姓服饰，都同时糅合了三个国家的风俗特点，具有其他城镇所没有的趣味。而又因为连通三个国家，宣城开设了一个大型的交易市场，每隔五日便会开一次集市。集市上商品琳琅满目，豫国的丝绸、茶叶；燕云的铜器、铁器；羌尤的牛羊、马匹，应有尽有。

原本因为豫国和羌尤的这一场仗，宣城的集市关闭已有半年之久，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大门都不敢出，市场也十分的萧条。但自战乱休止之后，路上慢慢的也开始有人敢走动了，今日恰是宣城集市战争结束后的第一次开市，萧允承带绵绵出来不仅是想让她散散心，也想趁这个机会看一看集市的情况。

不过也如他所想，集市上尚未出现来自羌尤和燕云的商品，许是羌尤人和燕云人依然还不敢出门做生意，生怕被当做奸细抓起来砍头。

离开了集市，萧允承又带绵绵去了宣城有名的酒楼“白云间”，品尝了许多豫国的美食，直把绵绵吃得肚子滚圆，两人才尽兴的折返回军营里。

这一路顺利又平静，绵绵担忧的埋伏并没有发生，反倒是一路上遇到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朝萧允承行礼，看着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崇敬。

百姓的心其实是最为单纯的，他们并不在乎这个国家的皇帝是谁，哪个女子做了皇后，他们只记得谁替他们驱赶了破坏家园的坏人，谁保住了他们的性命，那谁就是他们心中最厉害的英雄。

这便是萧允承主动请缨前往宣城领兵迎战羌尤大军的目的。

他要的是不仅仅是军功，要的更是民心。任萧允涧再会拉拢人心，也不能与军功加身的萧允承比。

萧允涧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在自己的营帐中，听亲信向他汇报萧允承在城中被百姓拥戴的情形，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拔刀，冲到萧允承面前把他的头砍下来。

按捺住胸中奔涌的怒意，他捏碎掌中的茶杯，咬牙切齿地对立在暗处的一个人影问：“羌尤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你们王上就这么甘心的认输了？”

那人把手放在胸前，弯腰回道：“王上之意是我等无法揣测的，王爷还是静观其变吧。”

萧允涧把心一横，道：“这样，你回去之后跟你们王上说，若他能助本王杀掉萧允承，待本王登上储君之位，本王答应将砚山山脉以北的城镇都割让给你们！这样的筹码，足见本王的诚意了吧？”

“这……”那人道，“我会将王爷的话转达给王上的。”

羌尤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这也让姜哲感到意外。照理说，每日收到一份来自耶律陀尸体部位“贺礼”，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都受不了这等侮辱，更别说那还是羌尤王耶律大石最有能力也是最宠爱的儿子。

他把这疑问告诉萧允承，萧允承不以为意地道：

“你急什么，羌尤人信奉满教，人死后尸身不齐全便不得葬入皇陵。只要耶律陀的首级还在我们手上，就不怕羌尤人不来讨要。除非，耶律大石舍得他让这个儿子的亡魂流落他乡。”

然而还未等来羌尤的消息，燕云的大军就率先突破豫国边境线，朝着宣城压进。

宣城那止歇还不到十日的警钟再次被敲响，城内百姓原本说笑着走在路上，听到急促的钟声，惊慌失措地抛下手中物件，钻入房中锁死房门，躲入床底再也不敢出来。

豫国军营内，一匹快马冲至主帅营帐，先锋探子自马上跃下，闯入帐中，单膝跪在萧允承面前递上一封信笺：

“燕云军那边送来的信，对方主帅指名要交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