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恭敬不如从命

“六百万。”台下传来一句男声，众人聚焦一看，原来是郑乐山。

林河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人是因为想要支持自己老板赞助的公司才跟价，还是其实就是跟姜翰生联手的托。

不过其他人见郑乐山这位鉴定大佬直接跟了一百万，又有不少人咬了咬牙开始继续跟价，最后这幅画以八百七十万的价格成交。

拍卖第一幅画的热潮还没过去，主持人很快就命令小助理呈上来了第二幅画。

“这幅画是晋代顾向书的杰作《乾宁宫春晓图》，想必大家也都是不陌生的，是当年大画家顾向书被皇帝看重，特聘来宫里做一个月的宫廷画家的时候，留下来的三十二幅画。

众人一看，整幅画虽然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但是凭借线条的粗细、点与面的结合，呈现出了极佳的层次感，画面整体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所选取的景物也都是宫中的春景，因而充满了生机。

画面上的园林显然与众人平日所见的私家园林格局不一样，显得更加豪华与贵气，彰显着皇家的风范，一派盛世之景。

这是顾向书最为出名的作品之一，这一系列描绘皇家景象的画作，也是在这段入宫经历之后，晋代晋明帝的统治开始由盛转衰，此后顾向书的画作开始呈现出一派萧条和凄凉之态，多了几分家国之忧。

“这幅画比上一幅画更上一层楼啊！怎么样，小林，这次心动了没有？不知道方不方便帮我去前面近距离看看呢？”

梁总性质更胜，刚刚中热恩的拍卖显然已经激起了他的兴趣，他也有些颇为心动，想要试试看加入竞价。

林河虽然不喜欢这种投机取巧的买卖，但是这幅画却让他有些想要上前，用自己的眼睛和能力去观察鉴定了。现在正好梁总有这方面的需要，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幅画比上一副更有来头，画风也更上一层，所以这次来前台观摩的人数比之前要多，还有很多人是跟林河一样，陪同前来帮忙做鉴定和参考的顾问，现在也都代替自己的老板，在舞台这里等待着看画。

林河跻身在人群之中，突然看见了一个熟

穿着黑裙的乔银月也在等待着近距离看画，她眉头紧锁，与周围那一片摩拳擦掌准备叫价的人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你也对这幅画感兴趣吗？”林河笑了笑，打了一声招呼。

“是的。”乔银月被他叫住，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于是两人便自然而然站在临近的位置，一起看起了画。

林河见这幅画大体的绘画风格和笔法，与现存的同一系列出自顾向书之手的作品十分类似，落款和题字也都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不过，他对于画面上关于柳树枝条刻画的地方存在一些疑虑，他之前看过另一些顾向书的作品，这人可能是个左撇子，在画一些长条状事物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和常人方向不一致的地方。

这幅画中他在其所描绘的柳树那里，没有看到存在这样的问题，不知道是画画的时候顾向书自己有意避免了，还是说这幅画就是一个赝品，仿绘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绘画习惯。

“若是能更近距离的查看细节就好了，只可惜人太多，去不了更前面细看了。”

林河有些遗憾，他现在无法对画的真假下判断，留给他们观察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于是他开启了自己的“透视异能”。

“作品名称：《乾宁宫春晓图（仿作）》；绘画者：白芷柔；创作时间：1999年……”

林河瞪大瞳孔，这副画是赝品，如此精美的赝品，差一点把他也

一时间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当把这件事告诉周围想要参与拍卖的人，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他好心敲点了别人，他们也不一定会信自己，还是会一头冲进陷阱，白白给姜翰生送钱。

他打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等下就告诉梁总这幅画并非真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想起来乔银月也对这幅画有意，于是好心提醒道：“这幅画不是真迹，等下你就不要参与竞价了，要是想知道原因的话，等下微信上告诉你。”

乔银月一怔，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林河就已经做出了如此果断的判断，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就开始了竞价，台下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价格很快就到了四百万。

林河已经告诉了梁总这是赝品，说了一些简单的理由，梁总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很相信自己的顾问，顿时就偃旗息鼓了自己那颗想要捡漏，然后去倒卖的心思，于是自然不打算参与竞价，现在看着台下那些争抢这幅假作的人，他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哎，果然人还是不能贪啊！我算是明白了，以后这种’赌’拍，我是一个都不敢参加啦，有这四百万干什么不好，买一幅假的画回去，瞧瞧这些人，真是人傻钱多。”

林河有些腹诽，如果不是他刚刚告诉这人这幅画是假的，这人可能还在上头的跟这些人抢这幅画呢。

“还有没有人跟？现在已经到了六百万了，这幅《乾宁宫春晓图》，可是一代画仙顾向书的作品，居然不能拍到上千万吗？”

很多刚刚还在激情加价的人，听到六百万就不打算再跟了，如果是正品那倒还好，卖出去还能赚个几百万，但是如果是假的，那也就赔了太多钱了。

不过也有人选择咬咬牙，继续加价，很快就到了七百五十万。

大家对于这位姜翰生还不是非常的知根知底，毕竟是外市来的，很多人都怀疑他举办这次拍卖会，就是为了在最后压轴的拍卖里，卖出一两件假货，来大赚一笔。

“看来是没有人打算加价了，那么……”主持人环顾四周，发现似乎没有人打算再跟了，于是准备一锤定音。

“八百万。”台下传来一句女声，林河转头一看，果然是乔银月。

“这个笨蛋，刚刚都告诉她了，这个是假的，她莫非是不信我？”林河有些小小的生气，感觉自己不被信任了，同时也十分心疼乔银月的钱。

这幅《乾宁宫春晓图》最后当然是被她以八百万的成交价拿了下来，台下一时间议论纷纷，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这么大手笔，八百万说拿就拿。

林河虽然一时间有些生气，但是冷静下来就反应过来，她可能买下这幅画是另有隐情，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应当是相信了自己的话的。

一般人如果听到鉴定的人说什么东西是假的，至少会去问一下原因，再做自己的判断，更何况乔银月还认识他，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那么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她非常讨厌自己，觉得自己说的话就是放屁，所以无视；另一种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这幅画是假的……

想到这里，林河跟梁总说了一声自己有点事，要先离开一下，就起身去追乔银月。

“乔小姐！”出了会场，林河在她身后喊了一声，乔银月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会跟上来。

“怎么了？”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买下那幅画吗？”林河有些喘气，刚刚两个人之间有些距离，所以他是跑步追上来的，“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担心你，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告诉我的。”

乔银月有些犹豫，她知道林河刚刚是好意提醒自己这幅画是赝品，可是自己听了他的话之后，又选择了买下这幅画，他说不定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而感到生气。

可是她不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讨厌自己，这还是她回国以后交上的第一个朋友。

林河见她十分为难，于是失笑一声：“是我冒犯了，你要回去了吗？有没有人送你？”

“白芷柔是你的母亲？”林河想起了这个好听的名字。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乔银月感到有些奇怪。

“啊这个……”林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抓抓脑袋，想要找一个理由给自己解释一下，“之前有看过你母亲的其他作品。”

“这样的吗。”乔银月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觉得林河神通广大，也许有什么门路会知道自己家里的一些情况。

林河有些尴尬，心里不免的有了些骗了人家小姑娘的罪恶感。

乔银月继续解释道：“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一幅画流落在外面，一直都想要把它收回来。其实我母亲的很多画都会这么被当做是真迹进行交易，有些人不知道这是仿作而进行转手，还有一些人是拿她的画作为行骗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