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温鱼看看那几框白馒头，又看看顾宴，兴许是脑抽了，竟然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顾宴当即便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她。

温鱼立即意识到自己兴许是疯了，便又怂了吧唧的默不作声进了厨房，背对着顾宴，精挑细选出了一个最小的馒头，放在嘴里慢慢啃了起来。

顾宴就站在门边，看着她吃。

过了一会儿，温鱼忍不住问道：“大人你不吃吗？”

顾宴摇了摇头。

温鱼慢吞吞的吃着馒头，吃了两口就实在吃不下了，她将馒头放到了一边，顾宴两手抱臂，淡淡道：“其实你不饿。”

温鱼摸了摸馒头，嘴硬道：“也不是……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现在不饿，不代表晚上睡觉之前不饿。”

“既然不饿，为何要我带你来这？”

温鱼心想我就是为了让你高兴点而已，但这个理由拿出来说好像很尴尬，到时候顾宴心里肯定更不舒服了，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最终故作深沉道：“因为我掐指一算，在这个地方思考案件，能集天地之灵气，可以让我茅塞顿开。”

顾宴：“……大理寺一个月给你十两银子，可真是委屈你了。”

可不是么，十两银子，都不足那些个勋爵人家一顿饭的钱，却让她跑前跑后，恨不得把一天所有的时间都扑在案子上。

温鱼笑了笑，说道：“十两银子其实放在普通人家里，已经很多了，我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更何况大理寺还管饭呢，很多事情是比不得的，就比如我为什么不是公主呢，为什么不是郡主呢，但这些事情，想想也就罢了，本就没有一个结果。”

“本就没有一个结果……”顾宴喃喃道。

这算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勉强算是交心的时候，虽然说堂堂大理寺卿和一个仵作交心好像有点没必要，但温鱼半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犹豫半晌，还是轻声问道：“大人，其实有件事，我思前想后，还是想问你。”

顾宴淡淡应了一声，也走过来拿了一个馒头，温鱼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手臂，看着他将用长而瘦的手指将馒头撕成一条一条的，心中终于后知后觉有了点这个人原来是个金贵公子哥的认知。

她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开了口：“曲云……长公主为什么要杀她？”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问这个问题，她只是个仵作，京城里这些权贵的事情水太深，她若是涉足半分，说不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那些沉尸池底的尸骨，还有曲云最后平静的死去，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她办的案子，虽然理智是明哲保身，可感性总是对真相保有一丝期待。

她本以为顾宴不会告诉她，没想到顾宴唇角微勾，看向她，“只是问这个？”

温鱼轻轻点头。

顾宴的睫毛很长，这样便显得眼睛格外深邃，他最终还是开了口：“曲云和长公主的确是多年好友，但长公主和她却不全然是好友情谊，长公主急着杀曲云，是因为平王。”

温鱼第一反应是，这怎么也有平王的事？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不过曲云一个深宅贵妇，是怎么和平王扯上关系的？

顾宴不欲同她详细解说这些关系里的弯弯绕绕，只挑了重点说：“平王想当太子，长公主支持平王，王家也支持平王，但谢家支持辰王，于是曲云便暗地里收集了谢鼎的罪证，拿罪证诱惑王弼，也是一种投诚。”

温鱼明白了，接话道：“若不是曲云行事太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尸体，此事的发展应该是曲云假失踪，接着败坏谢鼎的名声，这时再由平王出面将罪证呈给陛下，光明正大的把谢鼎拉下马。”

如果小萄的尸体没有飘到梅林小宴上，那么曲云干的这些事便不会被发现，然后曲云便可以以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钱，王弼对她一片深情，他们二人就此成婚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张秀秀，显然是无人在意的。

温鱼飞快下了结论，“所以曲云一被抓，确定救不了了之后，长公主就要派人把曲云解决掉，因为怕她供出党争之事，连累平王。”

可她还有事想不明白，“我们在破案的时候的确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曲云的阴谋，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去推算的话，长公主也应该是一开始的谋划者，那梅林小宴上，她为什么又要拿出那根手指来，让我们帮忙找人呢？”

长公主这个人，身上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很多，她对曲云的关心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就像她对顾宴也是如此。

顾宴不答，只是看着她。

温鱼迷茫的与他对视。

顾宴：“……因为你，也因为曲云是个疯子。”

温鱼一知半解，还是不懂。

顾宴静默片刻，接着才直接开了口：“长公主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姬妾，那些盯着你的人回话，她是不会信的，也因为在手指这件事上，她也被骗了。”

温鱼眯了眯眼，这回明白了。

打个比方就是，在和曲云的这段友情里，长公主以为是自己把曲云当工具人，但实际上她自己才是工具人，她虽然知道曲云疯，但也没想到曲云能直接杀了王弼，更没有想到刘曼居然也是曲云的安排。

她知道那根断指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谢鼎那边发现了什么，再加上谢鼎宠妾灭妻，她便以为谢鼎和刘曼，或是其他方的势力真的对曲云动手了。

不过姬妾这事……

温鱼哭笑不得，不假思索道：“长公主可真是锲而不舍，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我是你的姬妾，可她又要杀我，如果我真是你的姬妾，她又杀我，说不定真是盼着你断子绝孙。”

顾宴也冷嗤一声，“那你怎么看？”

温鱼一愣：“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当笑话看。”

顾宴挑挑眉，“你不觉得羞辱？”

羞辱嘛，如果温鱼是古代人，好好的一个良家女子被怀疑是另一个男人养在身边的妾，啊不对，这都没过明路，顶多算个外室，那她肯定要生气的，但问题是，她是个现代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那些什么妾啊姨娘啊这些词，在她看来都离她很远，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实感，反正自己现在都没父母牵挂了，又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难不成还真会给人做妾啊，疯了吧。

温鱼老神在在的摆摆手：“没什么可气的，倒是大人你，如果觉得我污了你的清名，那你感到生气的时候，我教你个法子，很快就不气了。”

“什么法子？”

温鱼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每次生气的时候，你就在心里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