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哥们有点儿傻

虽然李斯不知道72号站平时是啥氛围，但说实在话，头一天到这儿上班，大家给他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不过就在毛大闽讨论给俩人安排师父的时候，王广忠的一句话，屋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首先，李斯就有点儿不舒服了，虽然王广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工人身份，但王广忠这么一点儿不留情面的说出来，而且语气中还有点儿瞧不起人，这就多少有点儿过了。

不过相对于李斯来说，毛大闽就更加不爽了，而那种热脸贴冷屁股，顺带着让人瞧不起的感觉，就让毛大闽的脸黑一块白一块的。

“行，那你不用认师父了！今天你愿意干啥干啥吧，我不管你了。”毛大闽把脸一撂，直接扔了狠话。

毛大闽这话里行间的意思是，老子生气了，你他么以后别想在72站上混了。

“我干啥都行？那我直接回家好不好啊。”王广忠哼了下，一副没瞧得起人的样子。

“你要是想走，正好班车还没走，你痛快回去。”毛大闽黑着脸道。

不过王广忠也没说啥，哼了下，随即竟然当着大家的面拎着包走了。

而这一下子，整个更衣室的人全都傻了眼。

尤其当一直傻笑不吱声的汪直，趴窗户发现王广忠竟然坐车回去了的时候，毛大闽的脸要多看难看就多难看！

“真把自己当个大头菜了！老子治不了你！大发，以后李斯就是你的徒弟了，这事儿我必须找邱勇说道说道去。”毛大闽说完话摔门就走了。

毛大闽这一走，屋里的氛围倒是轻松了一些，而一直看热闹的周大发，这时候也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自言自语道：“这年头啥人都有啊，队伍不好带咯！”

“师父，毛大闽的脸都被他给气白了。”汪直笑嘻嘻的说道。

“行了，汪直你带着李斯溜达溜达吧，今天我在站上修表，对了，从今儿个开始你就是我徒弟了，汪直就是你师哥了，有事儿尽管说。”周大发打了个哈气道。

李斯和大家不熟，也不知道大家啥秉性，所以他干脆也就不多说话，随后换完衣服就跟着汪直出去巡检了。

采油站男工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巡检工，他们的工作就是发现问题，干这活儿的一般都是技术不行的，或者是年纪大的。

另外一种叫做大班，而他们的活儿就是巡检工发现问题，他们去解决问题。

干这种活对技术要求高，所以大班虽然没事儿的时候挺清闲，但一般人还真就干不了。

“师哥，以后多多照顾啊，管钳子我拿吧。”出了采油站后，李斯一脸笑意的对着汪直道。

汪直这人也不知道是内向，还是不爱说话，总之这么长时间了，这小子除了傻笑，一句话都没和李斯多说，而李斯也不知道这人啥秉性，所以倒是殷勤了起来。

“不用，忘了和你说了，我也是油专毕业的，你叫我师哥还真对。”汪直这时候朝着李斯眯缝着眼睛笑道。

李斯一听这话就来劲儿了，不过随后他也就有些纳闷道：“师哥，你是哪一届的？你们出来没给干部编制？”

“比你大两届，我最后一年挂科太多了，结果毕业证晚拿了一年，所以工作给安排了，干部身份没弄到，总之咱俩的情况差不多。”汪直笑着说道。

汪直这话一说完，李斯也就明白了，汪直在站上呆了足足两年了。

之前分配的时候，因为这届是按工人身份安排的，所以不少学生都不满意，当时校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们是大学生！现在基层缺的就是你们这种有知识、有文化的，毕业后用不了一年就能拿到干部编制，这事儿你们把心放肚子里。

之前李斯对于这话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现在看来，李斯也就更加怀疑了。

“王哥，你就没合计去机关？”李斯忍不住问道。

“哪儿那么容易啊！现在机关全是人，一个干部岗位好几个人盯着，哪轮的到我啊！我也是过来人，师哥劝你安稳在底下呆着吧，顺带着把自己是大学生的事儿忘了，这样对谁都好。”汪直笑嘻嘻的说完话，然后也就不再提这茬了。

72号站一共42口油井，因为今天需要取样，再加上井场比较大，所以俩人忙活了一上午才算是忙完。

不过汪直倒是没想到，李斯似乎什么都明白，而且还发现了其中一处抽油机变速箱异常，这倒是让汪直有些意外。

“咱们学校讲的那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你怎么一上班就全都明白啊？”汪直一脸好奇的问道。

李斯前世在油田三产干了4、5年的临时工，平时干的活儿就是维修油井，以及站上的设备，所以这点儿活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是问题。

不过李斯倒也谦虚，笑着说道：“就是顺嘴一说。”

汪直虽然没想太多，但他经过了这一上午，他倒是对李斯的印象不错，再加上校友的加持，所以汪直倒也算是放下了堤防。

随后在进入采油站之前，汪直也小声的对李斯说道：“周大发这人不错，但是干活儿特墨迹，以后你尽量别和他一起干活，烦死人了！毛大闽那人别看装模作样的，吃喝嫖赌抽啥都沾，而且还特别记仇，我跟你说啊，那个王广忠今天这么不给面子，这小子估计在这儿呆不长了。”

俩人上午的活儿干完了，这要是平时的话，汪直在站上吹会牛，等会儿就直接准备吃饭了，可是他刚一进屋，站上的一个叫做黄秋燕的大姐，就一边和汪直挤眉弄眼，一边小声说道：“别在站上呆了，毛大闽脑子进水了，到处找事儿呢。”

“找事儿？因为点啥啊！”汪直好奇道。

“从78号站回来就这德行，也不知道发生点儿啥了，总之看谁都不顺眼。”黄秋燕随即道。

3小队这边一共管辖3个采油站，因为所有小队干部都在72号采油站办公，所以那儿也是中心站。

汪直一听这话连忙点头，拽着李斯就往外走。

“师哥，咱们去哪儿啊？”李斯一看表，现在都11点了，肚子也饿的不行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去作业队看看去，今天咱们站上有作业井！”汪直笑道。

巡检工平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有作业井的时候，需要检查监督作业队施工情况。

如果说这个施工的作业队队长不会来事儿，和采油站关系不好，那么干活的时候，采油队就会按照规章制度检查，那这活儿就没法干了。

复杂的事儿就不说了，单纯让作业队把井场上铺一圈塑料布，就得让他们忙一阵子（铺塑料布防止原油落地污染环境，但是很少有这么干的。）

同样，如果俩家关系好的话，那么采油站基本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作业队可以省掉一部分工序，剩下的柴油俩家一人一半，大家都有油水，吃亏的也就是单位了。

按理说，今天这个作业队的队长和毛大闽关系不错，平时汪直是不去检查的，不过今天外面太阳有点儿晒，再加上毛大闽正在发疯呢，所以汪直就合计去作业队的移动板房里面躲一躲风头。

不过就在俩人朝着施工的井越走越近的时候，结果李斯却发现刚才还树立在地面上的作业架子，竟然突然朝着地面的方向直挺挺的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