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残酷的世界
关灵雎与秦亦淮在听到叫喊声之时，就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连翘身边。
可是已经晚了。
连翘头着地，后脑勺不断流出混浊的血水，她七窍流血，望着蔚蓝的天空，痛苦，绝望，平静的等待着死亡。
关灵雎急得直跺脚，喊道：“师兄，快想想办法！”
秦亦淮伸手一摸连翘的后脑勺，长叹一口气，收回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道：“她头骨已碎，我我救不了她。”
连翘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人。
面纱掉落，露出满是鲜血和伤痕的脸，她的绝望的眼睛布满血丝，看的人背后发冷。
可就是那样一可怖的眼睛，眼神却是那样温柔善良。
那样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微笑。
“抱歉啊，让你们看到我这个可怕的样子。真对不起，毁了你们一天的好心情。”
直到连翘合眼的那一刻，众姑娘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们表情呆滞，眼神空洞。终于被连翘妹妹的一声哭喊拉回了现实。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是说回房睡觉的吗”
众姑娘呆呆的看着抱着连翘尸身哭喊的妹妹，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为为什么？”
“三皇子帮你赎身，还给了你一份差事，你完全可以活的比以前更好啊！为什么？”
“虽然你容貌尽毁，但债务偿完，又有三皇子的承诺，养活你和妹妹绝对不成问题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连翘？”
众姑娘哭着，喊着，问着为什么，但躺在血泊之中的连翘再也回答不了她们了。
鸨母扯着大嗓门在门口破口大骂道：“不就死了个人吗？三皇子还在呢，还不快把这晦气东西抬走扔山上去？若弄得三皇子没了雅兴，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姑娘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等鸨母走后，才上前拦下正欲抬走连翘的倾月楼壮汉。
“袁大哥，求你行行好，不要把连翘的尸身丟在山上。”
“是啊，是啊！山上狼多，妖怪也多，连翘的尸身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
那壮汉嫌弃的看着满地的血迹，不耐烦道：“不扔山上扔哪？你们有钱给她买坟地，买棺材吗？”
众姑娘面面相觑。
是啊，她们本就是青楼小角色，很难接到客的她们，连吃饭都是靠花魁连翘接济，哪还有钱买坟地，买棺材？
黄衣姑娘眼含泪光，抓着他的手臂，几乎哀求道：“袁大哥，你行行好，要不你今晚来找我，我可以”
那壮汉厌恶的甩开她的手，道：“臭婊.子！你真以为你那么值钱啊？滚远点！”
“连翘自己攒了些钱，只能用她的钱来买墓地和棺材了。”
“可是那些钱是给她妹妹生活的，花完了她妹妹怎么办啊！”
“是啊，若是把那些钱花掉了，凭我们根本不可能负担得了她妹妹的食宿。”
妹妹瘫坐在地上轻轻抚摸着连翘满是伤痕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流，恍惚之间，她忽然意识到，那双温柔擦掉自己所有眼泪的手，从今往后再不会出现了。
她缓缓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眼神不再稚嫩天真，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大人。她望着天空绝望又平静的说道：“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这一辈子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辛苦？”
黄衣姑娘强忍泪水，伏下身轻轻拉开了她的手，道：“小菊乖，让我们将连翘好好安葬吧。”
小菊不再像往日那样任性胡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边境森林危险，绿衣姑娘连忙拒绝道：“不不不，你留在这就好，我们去就成。”
只见众姑娘合力抬起连翘尸身，摇摇晃晃朝边境森林方向走去。
倾月楼与他们相熟之人也好，大街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们。
同情，疑惑，鄙夷，不屑。
街上车水马龙，却始终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她们。
秦亦淮：“边境森林妖怪聚集，根本不会有人在那里做墓地生意，对于她们来说，要想省下连翘为妹妹攒下的活命钱，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关灵雎快步跟了上去，道：“我们跟上去，既然已经救不回连翘，保护她们不被边境森林的妖怪所伤，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边境森林。
众姑娘一个没闲着，举着铲子，忙活了半天，终于挖出了一个能容纳连翘的大坑。
一条身体细小头却异常巨大的蛇妖正吐着红芯子，慢慢朝她们靠近。
嗖—――
一支跃动着火光的长箭笔直地插入了蛇妖那颗巨大的脑袋！
跃动的火光瞬间吞噬了蛇妖的身体。
“啊呀，吓我一跳！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天啊，我是做了什么孽，要看到这东西！”
“别看了，别看了，那东西好恶心啊！晚上要做噩梦了。”
“天快黑了，妖怪都要出来了，我们埋了连翘就快些走吧！”
秦亦淮手中的泛着红光的箭矢渐渐消散，关灵雎望着众姑娘跑步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一团漆黑的影子破土而出，朝落在队伍最后的蓝衣姑娘扑去！
唰—――
关灵雎手中长剑飞出，一剑砍下了那鼹鼠妖的脑袋。
长剑飞回关灵雎手中。
她目送她们离开，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秦亦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
关灵雎望着天空，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缓步跟了上去。
他们没走多远，就遇见了一位拉着板车的老人。
夕阳西下，老人的满头银发是那样刺眼。
老人隔着老远，一边冲他们使劲招手，一边不知在喊着什么。
走近了，才听清他的话。
“这里妖气重，很危险，小娃娃快些走！”
秦亦淮问道：“老人家，这里危险，你们怎得还在此逗留。”
老人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笑了起来。
“没办法勒，要吃饭，又没本钱做生意，我老了，没人要我。只能走没人敢走的路，搬点货，做点苦力。不然啊，早变成一把黄土了。哈哈哈哈—――”
关灵雎不解道：“那您子女呢，都不管你吗？”
老人还是在笑：“我婆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被妖怪吃掉了，儿子为了救回妹妹，被妖怪扯掉了双腿，留了好多血，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