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前尘旧事
“相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女子依偎在丈夫怀里，双眼泛着晶莹的亮光。
男子低头轻吻女子的额头，柔柔一笑，“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不过，我还是希望生一个女孩，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
女子噘着嘴，嗔道:“他们都说我的肚皮尖尖的，怀的是个男孩。”
男子哑然失笑，“男孩就男孩吧，男孩也好。”
“那，相公，你给咱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男子沉吟半晌，缓缓道:“我不求别的什么，只求他平安一生，既然如此，就叫洛安平吧。”
画面定格在这温馨的一幕，紧接着一转，那温馨雅致的小院里鲜血横流，尸体堆成山，男子单手捂着胸口，嘴角的鲜血不断往下滴落。
他恨恨地盯着从门口走来的人，这个人，曾经是他的妻子，是他发誓要白头偕老守护一生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人手持长剑，杀光了他全家。
洛君心咬紧牙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起来，“姚淑儿，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杀我全家，是吗？”
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他却还是不甘心，非要亲口听她回答。
昔日温婉贤淑的女子此刻面无表情，她挺着大肚子，华丽的绸缎被鲜血浸泡，鲜血顺着长剑，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女子再也不复昔日柔弱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剑尖斜指地面层层叠叠的尸体，“你明明已经什么都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为什么？！”洛君心的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眼前这人，曾经是他的挚爱，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可是她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最痛的一巴掌。
“为什么？”姚淑儿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轻笑，“这句话你应该问你的父亲。二十年前，他路过一个农庄，对农庄里的一名妇女一见倾心，可这妇女有夫有子，他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从天而降的灾难、是无比沉重的负担。”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剑尖滴着血，回忆起小时候的经历，姚淑儿的面容渐渐扭曲，“我阿爹和阿娘都是极好的人！都是因为你父亲！因为你父亲那个老色人！害了我们全家！明明我阿娘什么也没做，可村子里的非议却越来越多，他们看见我爹娘就在背后指指点点，我阿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有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就这样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我阿娘冒着大雨去寻找我阿爹的尸体，也摔了下去！从那之后，我就成了孤女。”
“洛君心，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是在酒楼。我爹娘死了以后，我就被我舅舅以二两银子给卖掉了！我的家彻底毁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们洛家！你让我怎么不恨！我怎么不恨！”
姚淑儿越说越激动，两三步冲上前去，长剑卡在男子的脖颈上，眼中满是愤恨和熊熊燃烧的怒火。
洛君心呆呆地望着她，四肢瞬间松垮下去，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在地上。
他的心十分复杂，他应该恨这个女人吗？应该。这个女人杀了他全家。可这个女人同样怀着他的孩子，她也是有苦衷的。
洛君心缓缓伸出手，握住锋利的剑刃，剑刃瞬间划破他的皮肤，鲜血凝结成珠，砸在血泊之中。
姚淑儿的瞳孔骤然缩紧，“你疯了！”
洛君心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嗓音嘶哑，“淑儿，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你千不该万不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复仇的工具。”
“其实，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吧？”洛君心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姚淑儿凸了起的大肚子，“你为了复仇，怀上了仇人的孩子，你这辈子都毁了。”
“那又怎样？”姚淑儿讥诮一笑，“等你死了以后，整个洛家将会彻底消失，我再离开这里，到时候还有谁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这个孩子将会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和你们洛家没有任何关系！”
洛君心神情挣扎，“淑儿，我知道你恨我们洛家，只能能让你的仇恨平息，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下。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我们给孩子起的名字吗？洛安平，等孩子出生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好吗？”
说完这句话，洛君心用力抓紧长剑，猛地往自己的心脏上刺去！
姚淑儿瞪大眼睛，慌忙将长剑抽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长剑早已贯穿他的心脏。
这个下药把洛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部迷晕了，一个个全部杀掉未曾手软的女人，此刻看着洛君心撞在她的剑上，脸色一变再变。
“……你是傻子吗？”姚淑儿的声音低低的，她慢慢走到洛君心身前，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双膝跪地，冰冷的双眼如春雪初融，泪水翻涌。
洛君心死死捂住胸口，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很快他整只手都被浸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替姚淑儿擦擦眼泪，但又顾及到自己的手太脏，硬生生停在女子的面颊旁边。
洛君心柔柔一笑，看向姚淑儿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宠溺，“洛家对你造成的伤害，由我洛君心终结。父债子偿，倒也合理。只是以后苦了你了，要你一个人抚养我们的孩子。”
姚淑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是洛家的无上心法，你早就练到了第九重，这些药根本不足以迷晕你。”
洛君心阖上眼眸，他垂眸浅笑，“淑儿，我不愿意看见你背负着仇恨前行。你是我的妻子，从娶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一切。对洛家的列祖列宗，我留下了洛家的香火，即使到了地底也有交代了。”
说到这里，洛君心忽然剧烈咳嗽，咳出一大滩鲜血。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眼皮子一点点耷拉下去，“淑儿，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