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隐秘对话

公司高层的变动，以及方博达的事败露，都跟祁时没有关系。

事实上，从她上一次冲动地上了公司顶层，冒冒失失去找徐一诺汇报这件事开始，祁时就一直在反思自己。

她真的过于高看了自己，她能看清的事，难道徐一诺作为公司CEO会看不清？

自作聪明得过了头，就是愚蠢了。

因为项目收了尾，现在暂时没有其他重要项目在跟进，大家就都准时下了班，只有祁时一个人还留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呆。

这件事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古怪。

显然徐一诺是知道方博达所作所为的，而且提前有了准备，所以才在她越级上去汇报的时候，会是那样的态度。

可既然他早就心里有了数，为什么还会任由方博达一步错、步步错，直到走到今天这样万劫不复的地步？

公司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方博达和徐一诺的关系。

当初徐一诺刚进公司的时候，连他们这种研发部门的人，心里都清楚，董事们和股东们不过是看在老董事长的面子上，尊称他一声徐总，但心里能有多服气？

也正因为如此，徐一诺进了公司之后，不顾所有人反对，也有些不顾后果地把销售部那边的副总美差，直接给了自己的亲信方博达。

这个方博达跟他是大学同学，还非常年轻，除了是他同学之外，别无优点，如果说徐一诺还有老董事长在背后撑腰，那方博达简直一无所有，他被空降到这个副总的肥差位置上，简直可以说是被置于炭火之上了。

在这样的企业里，坐在一个好位置上，未必是好事，但凡无能一点，随时可能被人生吞活剥了。

但后来的事，出乎所有人意料。

方博达还真坐稳了这个位置。

原本应该坐他这个位置的宋修华，虽然最后还是升职了，并且也升成了副总，但管理行政和人事，跟管理生产、采购和销售，可完全是两码事。

突然被人截胡，任谁都不可能甘心。

所以后来宋修华在销售部的人员配比上，动了一些手脚。

这已经算是非常明面上的手脚了。

即便方博达明白是在刻意针对他，哪怕徐一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时候都不可能再因为这点小事去伤老员工的心。

说到底这件事毕竟是徐一诺理亏，所以方博达也只能认。

机遇往往是伴随着挑战来的。

正因为被这样针对，方博达在人员配比明显不足的情况下，依然带领着他底下几个部门，在年底的时候交出了漂亮的答卷。

当年的销售部可谓是一战成名。

在此之前，签单的金额都是保持稳定的，从那一年开始，方博达带着沈蕾到处去赴酒局，拉到了许多S级的新客户，之后成了沈蕾在销售部立于不败之地的资本。

但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方博达和沈蕾就不太对付了。

根据祁时的总结，大概是王不见王。

但沈蕾毕竟只是个主管，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总跟方博达对着干，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之前祁时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劝赵新蕊，不要掺和进别人的战争。

但最后她还是没拦住。

赵新蕊设的局虽然低级，却有效，利用的也正是沈蕾想要做出更好的成绩，去打方博达脸的心理。

胜也是险胜。

而且沈蕾走了之后，上位的莫妮卡更不好对付。

她能力有限，就只能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跟她玩心眼，就算不输也是两败俱伤。

沈蕾在销售部的作用，跟方博达坐在副总位置上的作用，对他们的上级来说，是一样的。

祁时想到了这里，就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徐一诺明知道方博达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却还任由他走到今天这地步。

及时敲打，将他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扼杀在摇篮里，不才是最妥当的方法吗？

但是这个疑问她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不可能再冒失一次，去当面问出来了。

祁时坐在工位上发了会儿呆，眼神挪到桌上的车钥匙上，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烫手的山芋。

她赶紧给尹一景打电话，却等到自动挂断了都没有人接。

祁时这时候才意识到，虽然她和尹一景认识了这么久，又见过好几次，怎么都能算朋友了，却连他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

住在哪儿，在哪儿工作，全都一无所知。

连直接开车过去接他下班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祁时最大的困扰是，方博达的事已经报警了，但项目怎么办？

研发已经收尾，接下来就应该投入生产，之前的生产流程出了问题，接下来总要有解决方法，方博达走了，也总要有新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祁时唯一关心的是，接下来的生产部应该会跟他们部门这边对接所有核心数据了吧？

但这种事，现在这种敏感时期，也不知道能找谁去问一问。

结果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

祁时走过去开门，居然是徐一诺站在外面。

“徐总？”祁时心里一惊，紧接着就赶紧让开位置，“您进来坐。”

徐一诺并没有什么架子，他还真的跟着祁时走进来，然后把门关上了。

“别紧张，我今天过来，秘书处都不知道，”徐一诺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过来找你，是有个疑问，想找你证实。”

祁时有些紧张，但又努力在克服紧张的表现。

“您……有什么疑问，尽管问。”

“上次你跟我提的事，现在处理结果你也看见了。”

“徐总早就心里有数，是我太冲动了。”

“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徐一诺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是我？”

“如果是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这题多多少少有些超纲，而且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也许是看出了祁时的犹豫，徐一诺很快补充道：“今天的谈话谁都不会知道，你不是祁总监，我也不是徐总，你大胆说，出了这个门，今天的对话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