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蓝瞳(二)
蓓蓓醒来,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路中间,两边都是阴森森的望不到边的树林,天也已经彻底黑了。
“滋滋滋——”远处一道强光伴随着奇怪的噪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困住了,拼命的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看不出颜色的摩托车在离自己不到十几公分的地方停下了,滋滋滋的声音依旧响个不停,蓓蓓这才发现那人手里握着的是一把电锯,是个女人!她慢慢的走下了车,右手握着电锯,左手缓缓的取下了头盔。
借助着月光,蓓蓓看见了那人的双眼,湖蓝色的瞳孔。
“姐姐……”蓓蓓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一张口语无伦次:“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希希……”
“呵呵呵……”那人笑得万分恐怖,两眼直勾勾的望着蓓蓓,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电锯……
……
“啊!”
蓓蓓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直冒冷汗,大口的喘着气。看了眼手表,才凌晨四点多。
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都是这个梦,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没有一天能让人睡个安稳觉。梦里希希的小声一直回荡在耳边,再躺在床上已经丝毫没了睡意,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蓓蓓,起床吃饭啦!”听见敲门的声音,蓓蓓浑身酸痛,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饭厅:“妈,吃什么呀?”
“西红柿牛腩汤和馍馍,快去洗漱。”妈妈边说着话边习惯性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瞬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瞪着蓓蓓道:“你以为这样很有意思吗?”
“怎么了?”蓓蓓莫名其妙挨了骂,看到妈妈脸色不太对劲,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用不着你带个破美瞳来提醒我,我告诉你,那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妈妈的脸色愈加难看,腾地站了起来,朝着蓓蓓的脸狠狠扇了过去:“滚!”
蓓蓓捂着脸冲进洗手间,满腔的委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打开了水龙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镜子,感到很奇怪,这不跟平常一模一样的吗?
……
事情还得从很小说起,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希希,虽然只比自己大了两岁,但是妈妈对待她的态度远远不如自己,每次谈起希希的爸爸,妈妈都讳莫如深。
爸爸是个善良的人,才会娶带着姐姐的妈妈进家门。妈妈不给姐姐上户口,是爸爸托关系办准生证上的户口;妈妈不让姐姐上学,爸爸就早早去交了学费;妈妈买礼物只买自己的,爸爸就去给希希姐姐再买一份。
虽然姐姐不是爸爸亲生的,但是爸爸对两个孩子都不偏不倚,所以一直觉得老爸是个正直的人。
直到之后,蓓蓓听多了邻居的风言风语和妈妈喝多时的醉话,才知道为什么娜娜那么讨厌姐姐。
姐姐的亲生父亲叫L,和爸爸妈妈是大学同学。当时L和爸爸都在追求妈妈,妈妈最终选择了爸爸。婚礼当天,L本来是该开着婚车把妈妈送到婚礼现场的,却在半路甩掉了别的车,改了道,把妈妈拉去了陌生的地方,并对她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婚礼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妈妈没脸回家,只能跟着L远走他乡,去了别的地方生活,然后就有了希希。
可不知是报复还是怎样的原因,希希刚一出生,L就消失了。
没有经济来源的妈妈带着还在哺乳期的回了家,迎来的确实所有人的唾弃。爸爸依旧深爱着妈妈,所以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再一次娶了妈妈,生下了自己。妈妈对姐姐的厌恶,不全因为姐姐是L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姐姐的双眼跟L一样,是蓝瞳。
听说从当年那件事之后,妈妈就变得性格暴躁、疑神疑鬼。总觉得姐姐是L的替身,是来折磨她的。觉得姐姐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L,让她恶心,让她永远也摆脱不了那件事之后肮脏的自己。
蓓蓓在家总是很小心,不敢招惹妈妈也不敢招惹姐姐,家中的矛盾就像处在一个临界点,稍微一两句话就能让妈妈发疯。姐姐老惹妈妈生气,妈妈一生气就会毫不手下留情的打骂姐姐,然后爸爸就回来劝架,到最后一家人都很尴尬,这也是蓓蓓讨厌姐姐的原因。
直到十一岁那年,蓓蓓五年级,姐姐初一,父亲被调到了外省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姐姐的苦日子才真正的来了。
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毅然决然的让姐姐辍学,在家负责一切家务,对待她根本不像在对待一个人。妈妈好喝酒,一喝醉了就打姐姐,用烟头烫她的胳膊和腿,用脚踩她的脸,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地上撞,只要是碍眼的东西就往她身上砸,无论是烟灰缸还是板凳,最后姐姐还是得扛着伤把房子收拾干净。
其实蓓蓓偶尔也会觉得妈妈做得挺过分的,但姐姐确实给妈妈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她看人的眼神、做的事确实让人很讨厌,特别是她永远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到就想让人打两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就在两个月前,姐姐在去买菜的时候被人发现晕倒在了路上,之后妈妈不得已去医院接她,还交了一大笔的检查费,得到的结果是姐姐得了胃癌,中晚期。
回来之后妈妈没有再管姐姐,而是把自己叫到了卧室:“蓓蓓,你是知道的,我没有钱给她治病,也不想大家都活得这么痛苦,我们杀了她吧?”
“什么?”
蓓蓓觉得有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让人窒息。原来只觉得妈妈讨厌姐姐,怎么打她、骂她都可以,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要置她于死地。希希是跟自己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也做不出杀了她的事呀。
可是看着妈妈坚定的眼神,蓓蓓只能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