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前世纠葛
“是吗?”
他哂笑,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那眼神,却带着几分深意,可她已不敢再探寻。
“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只是……我的银子,可没那么好赚。”
明明在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不知为何,黄老爷孙两个不由打了个激灵。
对方看着只是个柔弱书生,可为何会给他们一种压迫感?
黄老忙道,“我们定竭尽全力,请公子放心。”
沈倾权没再说话,那公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遂对着护卫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两位了。”护卫说道。
“不敢,只是……眼下家中有女眷,不便邀公子进来,不知可否就在门外就诊?”
护卫望向自家主子,见主子点头,才道,“可以。”
从头到尾,男子眼神多数都围绕在沈倾权身上。
女子孑然立在院中,眼眸微垂,光影落在她头上,洒下一圈淡淡的阴影,将她的面庞映衬的晦暗不明。
她很美。
犹如曵丽动人的夜,清冷,孤傲,摄人心魄。
粗布长衫丝毫没有掩盖她的美,反而有种不加修饰的美,似璞玉。
特别是那双眼,漆黑明亮,仿佛一眼就能洞察人心。
“呵。”
终于,他放下车帘,低眉浅笑。
想到那日听到的对话,原来……是她。
……
很快,黄沅昌就拿了药箱上前,黄老同他一起。
“两位,请上车。”
他们进了马车,很快厚厚的帘幕再次落下,护卫立在马车前,巍然不动。
沈倾权也未离开,依然只是站在院中,静静等着。
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可无人知道此刻的她,正陷入错综复杂的情绪之中。
不可能是他,他是黔州世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项城?
她心中天人交战。
上一世,沈倾权失去亲人后,无意中落入黔州世子萧寒渊手中。那是一段对她而言,黑暗痛苦的记忆。
那个男人犹如恶魔般,主宰她的一切。他偏执,霸道,专制,阴郁,喜怒不定,在他身边的那几年,她没有一日安心过。日日绷着神经,唯恐有一天触怒了他,会受到他的惩罚。
而他的惩罚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每一次,都让她伤痕累累,终身难忘。他最喜欢的,就是狎弄甚至戏谑的看着她挣扎,绝望,最终负荷不住,向他求饶。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她倔强执拗的脸上露出脆弱表情,他眼神会变得更加幽邃骇人,仿佛要将她吞没。
每当这时,她就会更加害怕他。
她逃过很多次,可最终都被他捉了回去。他权势滔天,在整个黔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柄之大,超乎想象。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无依无靠,落魄的沈家女,父母族人皆身亡,外祖一家也生死未卜。
她被沈沁雅和夏晟彻暗害,重伤下无意中流落黔州,这才遇到了萧寒渊。当时她已知晓沈沁雅和夏晟彻的真面目,一心只想复仇,可没想到,自己才出狼口,又入虎穴。
她被囚禁在那华丽的囚笼中,日日只能看着一人,没有自由,没有未来,活的如一具行尸走肉。她几乎精神崩溃,对于他的霸占和偏执,也是心力交瘁。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的教训太过惨痛,所以这一世重生,她才那么渴望强大。
她不愿再做一个可以任由他人欺凌的案板鱼肉,她要做那把刀。
拥有可以主宰这世间,护佑家人平安的力量。
哪怕日后不得不与他对上,她也拥有底气,不会再像上世那般,任他掌控,毫无反抗之力。
那张脸,她再也不想见到。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重生后的几日,就遇到了与他那么相似的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甩掉自己这匪夷的念头。
这个人,不是他。
沈倾权,不要自己吓自己。
印象中,那个变态的恶魔,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还身边才只带了一个护卫?他从小有疾,不良于行,每次见他,总是拥裘围炉,周身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他身上,更是冰冷的可怕,仿佛一块千年玄冰。
这样的男人,怎会如此温和地同人讲话?
思及此,她原本动荡烦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仿佛被搅乱的湖水,一点点趋于宁静。
是的,她重生了。她不再是上一世的沈倾权。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落入他鼓掌之中!
她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皆落入马车之人眼中。
车内,白弈缓缓收回目光,是他的错觉?她看他的眼神,不像初见,好似……认识他一般。
那种初时震撼,惊讶,又有一些……畏惧的目光,不似作伪。可他印象中,并未见过她。
那就奇怪了,她又是如何认识的他的?她知道,他的身份?
他微垂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但很快转瞬即逝。
黄老忽觉得车内一冷,等回神,这种感觉却消失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认真给他检查伤口。
这一检查才发现,他伤的很重。肩膀上一个狰狞的血洞,看着像是……箭伤?他应该是已经用了药,可却没好,伤口泛黑,他猜测应该是中了毒。
“请公子伸出手来。”
他给他诊了脉,随着诊脉,眉头越皱越深。
白弈靠在车上,神色淡淡,看着好像丝毫着急自己病情。
“公子应该从小身体就带了弱症,此次受伤元气大伤,再加上这箭上有毒,情况……不容乐观啊。”
一旁黄沅昌没有说话,他对毒并不精通,家中也就只有祖父能通晓一二。他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位公子是中了何毒。
“不知我中了何毒?”
“老头儿观测,应是二月红。”
白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些意外,这无意中寻到的民间大夫,竟然一眼就认出他中的毒。
外面护卫闵风耳朵动了动,将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若有行伍之人在,定会发现他虽站在那,却浑身保持着高度警惕,似乎只要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立刻冲出将那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