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回 老太监的非礼戏码
千禾作别罗纤纤,便坐上马车,跟着队伍出发了。
队伍赶了半日的路,翌日晚间宿在一间驿站里。
千禾先逐一查看了十几只贡猫的身体状况,喂饱了食物和水,将猫儿们安置好,这才揉着发酸的腰肢,回自己房间去。
原来坐马车这么颠簸,幸亏没答应一路护送贡猫往京城去,否则一两个月走下来,只怕猫儿们还没送到京城,自己这把骨头就要散了架……
千禾正暗自嗟叹着,却见个差役正候在她门口,见她便道韩大人要见她,请她即刻前去。
这老太监简直事儿精……千禾心中腹诽,奈何如今是苦逼打工人,老板有命不敢不从,只能强打精神往东厢房见韩公公去。
她到了东厢房,门口伺候的白面小太监道:“我家大人舟车劳顿,正在卧房内休息。传话说你若来了,进去见他即可,姑娘请吧。”
千禾撇撇嘴,对于进一个老太监的卧房实在不敢兴趣,道:“不敢打扰大人休息,我明早再来。”
说罢便要走,却被小太监拦住了去路,道:“我家大人向来说一不二,如若被他知道我让姑娘走了,大人怪罪下来,我少不得要吃一顿板子!”
小太监一脸苦兮兮地哀求:“姑娘行行好,莫要为难奴才了!”
看这小太监对韩公公畏惧如虎的样子,千禾实在有些不忍心,暗忖韩公公要见她,不外乎问一问贡猫们的情况,于是颔首道:“好吧好吧,我去见他便是!”
于是举步进了卧房,却见卧房床榻上纱帘垂下,隐约映出个老态龙钟的身影,正仰卧在靠枕上,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
而他腿边,正跪着另一个小太监。
千禾觉一股难闻的酸骚之气,不禁以袖掩了鼻子:这什么味儿?
便见那跪在床榻边的小太监,似是从那老人身上取下个什么东西,而后低低唤一声:“大人,好了。”
“嗯,去罢!”
千禾见那小太监打帘从床榻里出来,手上捧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布包,那股子酸骚之气愈盛。
她忽然便明白了:前世曾在闲书上看过,说但凡阉人,多因自身缺陷,有便溺不尽的毛病,是以有谄媚的下人以混了香料的棉布袋献之,但要常常更换,否则便骚气难掩。
太恶心了……千禾肠胃里一阵翻腾。
那小太监也难掩嫌弃,只想尽快把这恶心的东西拿出去扔了,路过千禾时随口低声道:“我家大人正等你,快进去吧!”
千禾被这满屋子的酸臭熏得发懵,只想尽快回话尽快离开,于是想也不想便掀帘道:“韩大人,医女白千禾……”
熟料,纱帘后面的老太监见了她,忽然扯着嗓子发出杀鸡似的叫唤:“白千禾?!你竟敢擅闯本官卧房?!”
“我?”千禾一时发懵,韩公公却紧紧裹住身上的锦被,一叠声地大喊:“来人呐!来人呐!”
“你……”千禾简直无语:你一个灌汤包似的老太监,把自己搞得像遭了非礼似的,有必要嘛?!
却见胖师爷闻声急匆匆跑来:“大人莫急!出什么事了?”
韩公公满脸横肉都在哆嗦,伸出一只手颤巍巍指着白千禾:“本官正要宽衣就寝,这女子竟闯了进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你个死太监,贼喊追贼啊!千禾顿时不干了:“分明是你唤我来的!”
“一派胡言!”韩公公满脸的义正言辞,“本官素来正直,且洁身自好,如今天色已晚,本官唤你一个女子来做什么?!”
“我哪知道你唤我来做什么?我还纳闷儿呢!”千禾也恼了,“但传唤我的差役,和门口的小公公皆可作证!”
韩公公满脸怒态:“小顺子呐?给我滚进来!”
便见刚才在门口可怜巴巴劝她进来的白面小太监,果然连滚带爬地进门,趴在地上叩首如捣蒜道:“大人息怒!是这位姑娘说大人唤她,执意要闯进来,奴才拦也拦不住啊!”
“你……简直颠倒黑白!”千禾正要与他对峙,却忽然明悟过来:这根本,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只是不清楚,他们煞费苦心设计了这么一出“老太监遭非礼”的戏码,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如今孤身一人,大小太监明摆着沆瀣一气,那么能够指望的,就只有向来对她和善的胖师爷了。
千禾想支持,转头向师爷求助道:“师爷明鉴,我是被冤枉的!”
她希冀着,这位胖师爷最擅长打圆场和稀泥,哪怕不敢与老太监针锋相对,也能替她周旋一二,帮她跳出这个十分明显且低劣的陷阱。
熟料,胖师爷一改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模样,顿时冷起一张脸,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千禾道:“白大夫!你身为个女儿家,怎么能如此不自重呢?!”
千禾着实意外:“我哪有……”
胖师爷却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一叠声质问道:“韩大人乃是朝廷派来的要员,你一个乡野女子,先前便借着鉴猫官的身份,向大人百般谄媚套近乎;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公然往大人卧房里闯,你究竟是何居心?!”
千禾简直震惊了:这胖子在胡说些什么?!
却见胖师爷上前一步,向韩公公拱手道:“大人,这女子居心叵测,不知是妄想攀高枝,还是企图行刺大人,实在危险得很!属下以为,不如先将她绑了,再细细审问,大人意下如何?”
“师爷言之有理!”韩公公一脸后怕的模样,点头道:“务必严加审问,让她招出真相,及幕后主使之人!”
胖师爷道声“遵命”,便向门口大声道:“差役何在?还不将嫌犯给我绑了!”
千禾此时已有些懵了,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嫌犯”。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已冲进屋来,蛮横地将她压在地上,用一条粗麻绳绑了个结实。
千禾自是不依,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叫“冤枉”,却被一个差役用一团臭烘烘的破布塞进了口中,再没法发出半点声音。
胖师爷交代道:“押到柴房好生看守,我一会儿便去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