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回 打手上门

且说陈桦回到陈府，越想越不放心，心事重重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他夫人仇氏见自家相公坐立不安的，上前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像饿极了的狼似的？”

陈桦正心焦，索性屏退了下人，向仇氏道：“你猜我今日见着了谁？”

“谁呀？”

“我那二弟陈檀！”

“他……不是在柳巷么？”仇氏惊讶片刻，忽然柳眉倒竖，“你去了平康坊？！”

“我没有哇！”陈桦忙辩驳，“若是在平康坊见着他，我就不如此着急了！是京兆府的捕快找上我，说陈家两年前丢失的二公子找到了！我到青瓦巷一看，可不就是陈檀那小孽种！”

这下，连仇氏也慌了：“他是如何从烟花之地出来的？”

“我问了，说是逃出来的！”

“竟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这小孽种本事也是够大的！”仇氏叹一句，拉着陈桦紧张道，“你认下他了？！”

“我哪敢认他！”陈桦低吼道，“一旦认下，先前那些事可就都包不住了！我一口咬定那不是我二弟，京兆府找错了人！”

仇氏拍拍胸口，暗舒了一口气：“可陈檀跑出来，总归是个隐患！”仇氏指指上面，“此事老爷可要跟他说？”

“不能说！”陈桦果断摇头，“若让他老人家知道陈檀跑了，必定恼我，我头上这官帽还要不要了！可若不说……”

陈桦本就不是个伶俐果断之人，一时间左右为难。

仇氏最看不得自家相公这幅优柔寡断的样子，索性替他拿主意：“虽然不能跟他老人家说，但相公可以将陈檀的下落透露给柳巷啊！柳巷丢了个玉倌儿摇钱树，岂有不找之理？”

“对啊！”陈桦一敲掌心，“我这就去趟平康坊，让柳巷的老板派人去将陈檀抓回来！”

“去平康坊？你倒想得美！”仇氏一把将他拉住，“你只需告诉我那小畜生如今身在何处，我派人去知会柳巷的老板！”

青瓦巷小院内，千禾正向陈檀柔声问道：“你身上伤的重，我又是个女子，不甚方便，要不请个大夫好好替你看看？”

陈檀摇头：“白姐姐不必麻烦了，我……早已习惯了。”

什么样的禽兽，才能下狠手将人折磨成这样？！千禾暗自咬牙，问道：“去柳巷的，都是些什么人？”

“达官贵人、世家子弟，甚至还有……”陈檀忽然顿了顿，“朝中一二品的大员！”

千禾抽了口冷气，咬牙道：“这些人都是深受礼仪教化之人，竟也干得出这种事！”

“撕掉道貌岸然的外皮，皆是畜生禽兽！”陈檀颤声道，“他们玩腻了清倌人，便到柳巷找新鲜的乐子，自是怎么尽兴怎么来，根本不拿玉倌儿当人！柳巷里的玉倌儿，大多活不过两年！后院古井里的累累白骨，若非被石板压着，怕是都快要爬出井来！”

他这话着实有些吓人，千禾听得后颈一阵发凉。正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却忽听门口传来“咣咣”的砸门声。

“这又是谁呀？”杨婶儿嘀咕着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七八个狰狞壮汉，顿时警觉：“你们找谁？”

为首的一脸络腮胡子，梗着脖子瓮声瓮气道：“我们是平康坊柳巷的！馆子里走失了个玉倌儿，听说躲在这里，识相的，赶紧把他交出来！”

杨婶儿见来者不善，故意扯高了声调道：“什么玉倌儿？我们可是正经良善人家，哪里会私藏什么玉倌儿？！”

她这一嗓子，是喊给屋内的人听的。千禾眸光一凛：“有人找上门了！”

陈檀吓得脸都白了：“……是柳巷的人来抓我了！白姐姐，我……”

“莫慌！”千禾从窗口张望一眼，吩咐翠儿：“你带陈檀从后门走，穿过墙边的暗门，躲到隔壁翠姨的院子里去！我往前面去看看！”

翠儿点点头，拉着陈檀就走。

“白姐姐！”陈檀满脸惊惧，眸光切切，“我不想回柳巷……若被他们抓回去，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放心！”千禾抚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我不会让你再回那地方的！”

陈檀这才放下心来，忙跟着翠儿走了。

门前，络腮胡正趾高气扬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有人亲眼见那玉倌儿逃进了你家院子里！我们得搜上一搜！”

“你敢？！”千禾快步过来，向牵头的络腮胡叱道：“私闯民宅，可是重罪！”

络腮胡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得意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柳巷背后的东家是谁？你们窝藏玉倌儿才是重罪！识相的，赶紧把他交出来！”

看来，这柳巷是有靠山的，难怪连狗腿子都如此嚣张！千禾心念连转：看来今日这事儿是不好善终了，只能先拖住他们，让陈檀尽快转移出去！

于是眸光一闪，亦叉腰趾高气扬道：“你们东家是谁我不清楚，但你们也该打听打听，这青瓦巷是谁家的产业！”

万不得已，她也只能拿徐大将军的名号来当挡箭牌。

熟料，络腮胡根本不以为然：“便是天王老子，也大不过我们东家去！少给我废话，兄弟们，给我冲进去搜！”说罢便带头往院里闯。

“你们……没有王法了！”杨婶赶忙护着千禾，生怕她有个闪失。却忽闻“啪”的一声，当先的络腮胡已是一声哀嚎，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趴在了地上，气恼道：“谁？谁暗算老子？！”

“你爷爷我！”老杨持一条木棍，挺身护在杨婶与千禾面前，一改平日的老实木讷，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千禾却深知：在除夕夜的厮杀中，杨叔以一己之力抵御十倍于己的敌人，身上大大小小受了十几处伤，这几日一直在养伤，床榻都下不来。

杨婶儿更是心疼，唤了一声：“老头子，你……”却不敢再往下说。

“我没事。”老杨头也不回道，“你带姑娘回屋去！”

那边络腮胡已然爬起身来，气愤大叫：“田舍奴敢暗算老子！兄弟们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