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客栈生事
客栈里,拎着剑的林燕芝去了对面秦天泽的房里,将所看到的跟他们说。
秦天安道:“放心好了,这客栈虽小却盛名在外,山贼一般都不会在这客栈生事,必不会在这时,在这处就动手,定是打算尾随我们,然后在路上……”
他话未说完,楼下便传来了嘈杂声。
六目相看了片刻,林燕芝虽极力地抿嘴,可她那微微抖动的双肩和成了两道弯月的眼眸出卖了她。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秦天安不悦道。
他们一同去到门边,侧耳听着,林燕芝甚至偷偷戳了个洞,窥视着。
那个小矮子对旁边那高个的说:“庆哥,那两婆娘就在这,我一路跟着踪迹,肯定没错的。”
那个被唤作庆哥的人,肩上扛着把大锤子,咧嘴笑着:“阿柴,抓到她们,我要一个。”他手一挥,身后的几个粗汉子就立马上前要搜房。
算着账目的掌柜,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啪啪”打了两下算珠,店里的伙计立马从桌下抽出了剑,围住了他们。
庆哥不屑的哼笑出声,抬步走到掌柜跟前,扫落他的算盘,抓住他的领子:“聋了?没听见我兄弟说他婆娘跑你店来了?掌柜这是要多管闻事了?”
他一把提起掌柜往一边丢去,再高高举起手中的大锤子,猛地砸向了柜枱,柜枱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
那掌柜快摔落地时,身子一转,闪身往墙角一踢,稳稳地落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灿灿的小算盘,飞快地打着,最后一珠推完,才看向他说:“两千二百五十两,你砸毁的,今日不赔上,就别想离开。”
“老子我找到那两婆娘,再将你这全都给砍了,老子说的全部包括你这所有的人!”阿柴哈哈大笑着,突然移到了掌柜站着的那张桌子,砍断了一条桌腿。
掌柜又换了一张桌:“我没见过你口中的婆娘,来者是客,本店定要好生招待。”说完又打了两下算盘,那些伙计开始动了起来,往那帮人身上挥舞着剑。
林燕芝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果然能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开店的,都不简单!
接着,那个庆哥拿着大锤自转了一圈,要扫向掌柜时,掌柜一个侧身跃上了两楼,收起了小算盘,从袖里滑出了两把细长的匕首,正要飞身下去时,突然,其中一间厢房的门打开了。
苏乐盈不满地喊:“大晚上的,干什么这么吵,掌柜不管管?”
刹那间,原来不相让的两方全都停了下来,保持着姿势,愣愣地看向了她。
房里秦天泽三人同时心中扶额:她出来做什么……
庆哥一看,指着苏乐盈问:“阿柴,这秃头的就是你说的两婆娘之一?你这是饥渴久了?另一个该不会是缺牙少臂的吧?”
“咦?今日她擦屁股时,明明不是这秃样的。”阿柴的砍柴刀指向苏乐盈嗤笑,“婆娘!你是以为把头发削了,老子我就不要你了?想多了,反正老子也是秃的,正好同你凑一对!”
苏乐盈回指过去:“无耻!你再乱说,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你就,乖乖同老子走,不然老子就把你砍杀了再带回去!”阿柴嚣张得笑了出声,冷不丁被人打了一下。
庆哥不耐烦道:“同她说什么废话,快把另一个找出来,让我瞧瞧长什么样。”
两方又要开始打起来,秦天泽突然出现,他飞身而下,经过阿柴头上时,踏了一脚借力跃去苏乐盈跟前。
“殿下……盈儿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的。”
秦天泽皱眉道:“少说两句,进房去。”
底下的庆哥一看忍不住狐疑地问:“这年头,都喜欢秃的?”
接着,大厅中又多了一堆人冒出口径统一地喊:“保护殿下——!”
秦天安也冒了出来,很是悠闲地倚在柱子,悄悄对着底下的人弹指。
庆哥和阿柴见对方人多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弹开,拔腿就往外逃去,直到奔回了营地才停下。
他俩杵在一个帐篷前,你推我撞的,都不敢做先进去的那个。
“滚进来。”帐里传来一把浑厚的声音。
他俩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庆哥踢了阿柴一脚:“你惹的,你去跟老大说。”
阿柴闷哼了一声,抓了把没剩几根毛的头,没了先前在客栈时的气势,声如绵羊般,含糊说:“老大,我们看到殿下了。”
坐在上首壮如牛的人,颔首道:“嗯,那位大人说了让我们拖着他们,既看到了,你们就各自带人去沿路伏击。”
“呃,老、老大,我们已经跟他们打过照面了。”
那人顿了顿,怒吼:“那你们回来做什么?!”
庆哥甚是委屈地说:“本来就是阿柴为了两个婆娘找到客栈去的,动手的时间才知道她原来就是那殿下的人,后面他们人多,我们就先跑回来……”
那人怒拍桌案:“什么客栈?那位大人说了,不可伤到殿下性命,你们可有?”
阿柴抖了抖,怯道:“叫什么安客栈,老大放心,我们连他一根毛都没碰到。”
“……那掌柜可是拿着双匕首,揣着把金算盘?”那人深吸了一气后又问。
庆哥瞪大了眼:“不愧是老大,这都知道!”他哼了一声又道,“我就砸了一个柜台,他居然叫我赔两千二百五十两……”
突然一把暗器朝他们的脖子处擦过,就差一个指头的距离,他们就得双双投胎去了。
“你们倒不如干脆死在那!”那人吼了一声,“连山贼都知道不能动的客栈,你倒好,不止带人去了,还砸了东西!”
他沉声道:“拔营,这个地界我们不能再留了。”
阿柴不解道:“那那什么殿下,我们不跟了?”
“跟你娘,你们就算现在赶回去,他们也早就走了,我们能赶得上?!”说完他连忙写了个小条,抓了边上的鸽子放飞后,立马就抄上些值钱的东西,推开了傻站在原地的两人,一把掀开了帐帘,往外走去。
那俩回过神来,又跟了出去,不过这次傻站的变成了三人。
他们傻傻地看着面前那骨瘦如柴,打着算盘的男子。
“见﹑见鬼,老大,他就是那个掌柜,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庆哥愕然道。
啪!
最后一声算珠声结束,掌柜缓缓抬起头:“你们今日在本店损毁的东西,加上扰了贵客的清净,一共得赔两万两千二百五十两。”
庆哥听着那尾数,总感觉不太舒服,不禁说道:“怎么又是二百五十两,你多添点,凑个整不行?”
他们的老大心中恨不得把他的嘴给踢歪,人家是来讨债的,又不是来送钱的!
掌柜点头,很是干脆地道:“你这提议不错,但是——不行。”他歪头来回扫视着他们,“敢在本店,当着我严某人的面前如此找事的,不是二百五就是嫌命长。”
那老大咽了一下口水,对着身后的两人说:“快,去把银子拿来给严掌柜。”
“老大,他就一个人,怕什么?”
“对啊,看他瘦得,我们兄弟三人一起上,把他狗命拿来,再去占了他的客栈不是更好。”
庆哥和阿柴左右看了下,大着胆子上前说道。
严掌柜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腰,接着又打了两下算盘,突然一堆黑压压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挟持着这边营里的其他人,全都举着剑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一时间,救命声﹑求饶声不断。
庆哥他们这下终于知道怕了,立马去把所有的银子都抬在了严掌柜的跟前。
之后,严掌柜一边慢慢清点着,一边点打着算盘,还一边问:“你们刚说的大人是谁?”
那老大摇了摇头:“严掌柜,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我们只是负责替他们运东西的,刚好来到这处,那大人便让我们拖一拖殿下,这﹑这不也没拖上吗?”
不仅没拖上,还令他们更加的赶路。
“运什么东西?”
“这个……他们的箱子都是用蜡封上的,每处交接时都会仔细检查,若是有打开过的痕迹,他们便会把运货的全杀了,我们想看都不敢看啊。”那老大讪笑了几声。
“嗯,算好了,一共两万两千二百二十六两。”说完他把多出来的一两丢回给他们。
庆哥开口问道:“赔都赔给你了,那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
“当然——不是。”
严掌柜收回了金算盘,袖中的匕首悄然滑出:“公子说了,银子带走,你们的命得留下。”
他这句话一出,手中的两把匕首向前打去,庆哥和阿柴脖子上多了一道红,两人霎时倒在地上,脸色渐渐发白,最后瞪着两眼,没了气息。
严掌柜身后的其他人也同时整齐划一的拉了一下手中的剑。
那老大看着眼前曾经的手下们全都倒在了地上,吓得跌坐在地,扭头时正好对上庆哥的空洞的眼珠子,他顿时呼吸一凝,全身僵硬着。
严掌柜慢慢走了过去,抽回自己的匕首,一脚踢在了那老大的前胸,坐了上去,握住匕首,对准他的脖间插了下去:“公子也说了,若是有用,同银子一并带走。”说完又拔出了插在草地上的匕首。
接着便有人来把那吓软了的老大,从地上架了起来拖走。
严掌柜招来了人,说了几句后,扭了下脖子,自己骑上了马,抄了小路一刻不停地策马而去。
过了一会儿,潜伏在一旁小坡上的池远缓缓飞身而下,抱剑看着一地的尸首,又转头深深地看向了那严掌柜离开的方向,不发一言又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