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哲学解读 导说第四篇(三十二)
3.两宋时期
从三国到唐来看,在“易学”上至力恢复《周易》的义理思想,这种义理是象数义理罢啦,并没有什么纯义理之派别。
象数义理成为这一时期主导“易学”的思潮,也确实应归功于王弼。而象数筮术(八卦术)在这一时期确实沉寂下去,但并没有消失。这一时期里虽然没有出现“易学”上对《周易》下一个定义,定性《周易》是义理之书,但也没有学者出来公开说《周易》是卜筮之书。学界里照旧引用《周易》用于说理,在运用中还是把《周易》看待成义理之书的。王弼对《周易》做的注到唐孔颖达在王注基础上进行的疏,无疑把《周易》看成义理之书。但那种义理不过是象数义理,是运用象数之说来解释《周易》义理的,当然与《周易》原创的思想是个南辕北辙,但总之把《周易》看成是义理,与把《周易》看成是筮卜性质还是有天壤之别。
可到了宋代就不同了,有人站出来对《周易》有了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人就是称之为的理学集大成者朱熹,即所谓后圣人朱子,给《周易》一书有了一个明确的定性,我们很有必要看一看朱熹对《周易》是如何定性的。
中华历史的时空星转斗移,进入到宋朝时期时,“易学”又一次出现了空前绝后的繁荣,两宋产生的思想家都与《易》(注:“易经”即今本《周易》加《易传》。下凡《易》称均同)有不解之缘。宋朝在《易》学的大道上又派生出很多路径,即六十四卦、象数易学这棵大树上又发新枝,并产生了象数图式易学,以先天后天八卦图,“河图”、“洛书”诸图说解释“八卦”易理(并不是《周易》义理)。还有程颐继王弼义理释《易》,所产生的“理学易学”;还有杨万里等开辟的援史证《易》的史事易学。当然朱熹继承《系辞传》的亦筮亦理的易学,朱熹发展了筮术易学。
特别是两宋的象数图式易学与两汉象数易学,可谓交相映辉。而这两宋时期产生的“易学”硕果均是扎根于《易传》里的《系辞》与《说卦》这块丰厚的“易学”土壤里。无论汉“象数易学”,宋“图式易学”,均不是无源之水,无滕之果,而是《系辞》、《说卦》这些“易学”文化上的复兴。
后封建时期无论象数义理之《易》,还是象数筮卜之《易》,均是《易传》文化上的承继与发展。整个后封建时期里的易学文化源于先秦,只是在先秦文化源流上派出新流。也只是把先秦的筮术(春秋时期)和王权思想(战国时期)媾结为系统与理论化,而并没有出现哲学上的突破。后封建社会里即承继了先秦神道设教;又承继了先秦的王权圣教。神道与圣道在后封建社会里,始终没有分离,而是形影不离。
宋时产生的象数图式,八卦易学,对后世的神秘主义思想,天命神学及王权专制产生了更深更广泛的影响。无论道教,抑或方术,无论上层意识形态,抑或下层的宗教信仰,风俗习惯,无不深受象数图式八卦“易学”的影响。“象数图式”成为人们的思想方式,去认识这个世界,解释这个世界。象数图式易学成为宋以后文化学者的世界观与方**。
朱熹正是这个“图式”思维时代里完成他的社会化过程。朱熹并不离外的对诸经书的学习研究,用理学思想诠释诸经义。朱在注释学上对“四书”进行了集注,自元以后,历代王朝科举,均采用朱的“四书”集注。而对“五经”,朱对《易》经(《周易》加“十翼”)进行了集注。即朱的《周易本义》。朱还与人合著如何算卦的“易学启蒙”文章。
在朱熹所注解的《周易正义》一书里,朱熹把《周易》与《易传》分卷而论。并不像前人把《周易》与《易传》混编一起。这分编与混编本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分编与合编都不影响《周易》的实质内容。因此,在汉时已分清,哪是所谓的“卦爻辞”,哪是《易传》文章。因汉唐人们也已知孔子喜《易》,就是指《周易》一书。而在《易传》佚文里孔子对《周易》一书的性质做出明确的认定。认为《周易》是一部讲义理的书。
《汉书》里虽然认为秦时把《周易》看作“筮卜之事”或“筮卜之书”。那“卜筮”之说,是真对秦朝把《周易》定为卜筮之书而不禁学的叙说。并不是《汉书》里认定《周易》为“卜筮之书”。而《系辞传》里也不过是把《周易》一书,说成是《易》有圣人之道四焉,“占”只是其中之一。而到了朱熹时,他反复强调《周易》原本是供卜筮用的书,朱熹成了后封建社会中期以后,巫术思想的推波助澜者。
《朱子类语》中说:“易本卜筮之说……想当初伏羲,画卦之时,只是阳为吉,阴为吉,无文字,某不敢说窃意如此。后文王见其不可晓,故为之作彖辞。或占得爻处不可晓,故周公为之作爻辞……皆解当初之意。”
清代纪昀的“易本卜筮之书”之说,正是源于朱子这位大儒的始说。
朱子认为的“《易》本卜筮之说”是指《周易》而不包括《易传》,朱子认为《周易》是卜筮吉凶的,即现在讲的算卦。朱子认为初时伏羲画卦,没有文字,到文王周公怕人不明白,就增加上卦辞和爻辞,这样就为占到某卦就明白好断吉凶了。这可是朱子的始说,原来被奉为圣人的先圣,在朱熹此说都变成了大巫师的嘴脸,因为卦卜是龟卜的衍生物,是巫术的分支。朱熹此说岂不是把伏羲、文王、周公变成算卦的祖师爷了。
朱子又说:“卦爻之辞,本为卜筮者断言吉凶而因以训诫,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诫之意,而推说其义理以明之。后人但见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远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主一事之言,无复包含赅贯,曲畅旁通之妙。”(《文集》卷三十三“答吕百恭)
朱子认为《周易》里的卦爻辞是文王、周公作的,“是为卜筮者断吉凶而因明训诫的”,就是现在所说的算卦指明命运前程,让你按于命运的按排而已。到孔子作《彖》、《象》、《文言》就“始因其吉凶训诫之意而被说其义理以明之”,而“后人就跟着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意了”。那么,朱子认为的本义是什么呢?就是“占筮”的本义了。所以朱熹要作一部《周易本义》恢复文王、周公作“卦爻辞”是说明占筮的。这就是朱子作《周易》的“本义”所在。朱子认为的是始孔子与后人讲义理是违背了先圣的本义了,这朱子谬说的“《周易》为卜筮”一至影响到今天的学界。朱熹哪里明白《周易》一书被史巫篡改演变的历史过程呢?后人跟着朱熹也就以讹传讹。
朱子又说:“易本为卜筮而作,其言皆依象数,以断吉凶,今其法已不传,诸儒之言象数者,倒皆穿凿,言义理者又太汗漫,故其书为难读。此《本义》、《启蒙》所以作也。”(《朱子文集卷六十》)
这就是朱熹为何要作《周易本义》和《易学启蒙》的用意了。他要恢复先圣文王、周公筮卜的本义,再不能让后儒们所言象数义理“穿凿”与“汗漫”这本义为筮卜(算卦)的《周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