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讨厌的原因
回到客栈,桑惊鸿换下衣物,将夜行衣藏在随行的箱子中,全都收拾完毕后,便上床休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子里,正好落在水粉盒上,桑惊鸿死死的盯着水粉盒,回忆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师兄从小和她一起习字,他的字体桑惊鸿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斐予舟怎么会有师兄的字体?她非常确定那就是师兄的字,可师兄早已死去,连代表红殊阁身份的红色流苏都找不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当时将水粉盒交给斐予舟只是报着一丝希望,她记得没有师兄弟们在这执行任务,再加上她记忆力里并没有斐国贵族是红殊阁的,她才想着试探一下,毕竟自己的师兄就是死于当年刺杀摄政王的任务中,而任务地点就是这个小镇,原本只是碰碰运气的事,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师兄……摄政王……”
她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师兄难不成是刺杀失败,被摄政王给囚禁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师兄武功那么高强……但是,摄政王好歹也是战神……”
而且这个摄政王的洞察能力还很强,自己水粉盒里的暗格就这样被他轻易发现,真是对一个专业杀手的侮辱。
越想越难受,任桑惊鸿换了几种睡觉姿势,都难以入睡,转身时一不小心扯住了伤口,她想起在楼阁上,斐予舟异常的表现,这让桑惊鸿更是疑惑,这人为什么时好时坏?而且那时的他与平常不一样,眼中竟然有一分……孤独?
于是,第二天早晨,小茯一进门就看见公主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眼神一直幽怨的看着手里紧攥着的水粉盒。
她走到桑惊鸿身旁,试探的说道:
“公主,该梳洗了。”
桑惊鸿闻声,轻轻放下水粉盒,点了点头。
小茯熟练地为她梳妆打扮,不一会,桑惊鸿的妆容便完成了。
细心地小茯还特意多在眼圈处撒了些粉来遮住桑惊鸿的黑眼圈。
“公主,今天穿什么服饰,我看你的大婚服太过繁重,既然已经决定在这多待一些时间,那今天就穿的朴素一些吧!”
说着,小茯兴致冲冲的便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粉色的衣裙。
“这个可好?”
桑惊鸿偏过头去看,只见一个粉色缀有桃花图案的粉色衣裙被小茯举着,桑惊鸿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这是谁带来的,本公主不是说过别再让这个裙子出现在我面前吗?谁让你擅自主张把它留下来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冷意,让原本笑嘻嘻的小茯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她这是第二次见公主发如此大怒。
她记得上一次还是芷王后去世时,现在想想已经隔了三年,而这个服饰正是王后去世时公主所穿,自那天晚上她便下令将这个衣裙烧毁,可小茯不愿看见自己的公主为了报仇放弃原本的自己,于是偷偷的将它藏了起来,原本以为公主已经释怀,所以才把这个衣服拿出来,没想到公主对桑王的仇恨还是那么大。
她一边跪着一边回道:
“公主,是小茯的错,小茯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请公主饶命。”
桑惊鸿缓过神,轻轻揉了揉眉心,抬抬手,缓缓说道:
“罢了,起来吧,立马让它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至于怎么处置随你,只要以后别让我再见到它就好。”
小茯听后赶忙站起,服了服身就向门外走去。
桑惊鸿看着镜子中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很喜欢粉衣,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只要她看见粉色的衣物,她就会想起母后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从那以后桑国里的人再也没有看见过公主穿粉色的衣物,宫里凡是给她送粉色事物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仔细想想,她之前为什么喜欢粉衣呢?呵,她想起来了,是她的父王说粉色很衬自己,自己的师兄也称赞自己很适合粉衣,于是傻傻的自己就爱上了粉色,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她那狠心的父王只不过是随口一提,自己却当成了表现的机会,天天穿着粉色的衣裙,只为博得父王的夸赞,可笑啊……
师兄也走了,母亲也走了,昔日那个陪自己玩闹的父王也变得冷漠,那自己还要这衣裙干嘛?
屋外,刚走两步,一个高大的身躯便挡在了小茯面前,抬头看去是令小茯讨厌的面孔。
“参见摄政王殿下。”
小茯只是冷冷的行了礼,连“奴婢”都没有说,迈步就要走。
“等等,本王让你走了吗?”
一旁的步宇用剑柄挡住了小茯的去路,小茯见状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
“摄政王殿下有什么事?如果没事吩咐奴婢的话,奴婢先下去了,公主吩咐的事,奴婢还得赶紧去做呢,现在公主正在气头上,奴婢若是慢些会被责备的。”
斐予舟挑了挑眉,低头看着小茯手中的衣物,问道:
“这个是什么?”
小茯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当她发觉他所指的是公主的衣裙时,猛地将衣裙往怀里一塞。
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没什么。”
斐予舟扫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
“说。”
小茯见周旋不了,只好作罢,别扭的说道:
“回摄政王殿下,这是桑王为等公主及笄时所重金打造的及笄礼,现在公主要求奴婢将这衣物处理了。”
斐予舟歪了歪头,问道:
“既是桑王重金打造给她,为何要处理掉?”
小茯警惕的回道:
“回摄政王殿下,剩下的事便是桑国的私事了,恕奴婢无法告知。”
说完就要走,一旁的步宇见势把手里的剑扬了扬。
斐予舟将步宇拿剑的手压了压,摇了摇头,步宇会意,将剑收回。
小茯看也不看站着的两人,翩然离去。
“看来这桑国的公主身上还有许多秘密,还真是如王弟般所说,有趣的很,怪不得他死前还要我找到她好好护她周全,看来我得好好了解一下她了……”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小茯紧张的神情,喃喃自语道:
“刚才看那件衣裳用金丝绣有桃花的图案,难不成她喜欢桃花?”
又想了想她平时一身火红的衣裙,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殿下,您在说什么啊?”
步宇疑惑的看着自言自语的斐予舟。
“没事,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桑国公主。”
“是。”
步宇虽然好奇,但还是止住了声,跟上了斐予舟。
内心却在说着斐予舟的别扭。
呲呲呲,口是心非的男人哦,嘴上说着不来,这一处理完邵府的事就往这赶,还说自己对那桑国公主不敢星期,我是不信。
而此时桑惊鸿已穿戴好衣裙,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那来人步履轻慢,似是会武功之人,定然不会是小茯,她手腕抖动,指缝间陡然出现三个银针,但当她衣袖里的针想要挥出时,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于是她赶紧将针往衣袖里缩了缩,整理了一下表情。
“不知公主是为何事烦恼啊,不如给本王说说,好让本王高兴高兴?”
此时的桑惊鸿有点后悔收回手里的针了,她现在恨不得将针甩在眼前男子的脸上。
但一想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况且师兄可能与他有关,只好忍住,换上一脸职业假笑对着斐予舟说道:
“本公主很好,只不过刚才看见心烦的东西而已,劳烦摄政王殿下为我担心了,那不知摄政王殿下突然造访本公主这是为何事啊?”
斐予舟挥了挥手,众侍卫及奴婢都退出了房间,“细心”的步宇还一脸坏笑的关上了门。
见众人都出去后,斐予舟找了一处椅子便坐下了,随后室内死一般的安静,斐予舟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扳指,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画眉的女子。
桑惊鸿作为一个杀手,心理能力自然也不差,她就任他盯着,两人互相试探着对方,直到最后斐予舟见眼前人儿还是不说话,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红殊阁的人都这么无聊的吗?一个个死板着一张臭脸,和你那个师兄一个样啊……”
他故意拖长了师兄这两个字,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人的动作,桑惊鸿梳发的手一顿。
看着女子异常的动作,斐予舟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呵,号称第一杀手组织的红殊阁,就培养出这么容易摇动心神的人?自己当年在红殊阁的时候,桑惊鸿可是气势的很,再看看现在和她那师兄一样,都是情种,都不中用。
桑惊鸿只是一滞,随后又换回一脸的轻松模样,缓缓说道:
“摄政王殿下这是打算摊牌了?不打算和我打哑谜了?”
斐予舟的扳指一圈一圈的转着,突然,他站起了身,轻步走到女子身后,双臂撑在椅子上,微微俯下身,看着镜子中的脸庞,嘴角勾出一抹笑。
“长得是挺美,可惜,不太聪明。”
桑惊鸿自知已经理亏,也不管身后人的动作,只是静静画着眉。
突然手被人抓住,她按捺住了要还手的冲动。
她要冷静,这个男人很危险,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
身后男子仿佛很满意她的动作,将刚沾过螺子黛的毛笔轻轻从她手中抽出。
桑惊鸿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身后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将一旁一脸任人宰割的桑惊鸿托起。
桑惊鸿想要躲过去,但看见眼前男人狡黠的目光,又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被他举起,随后她便被放到了梳妆台上。
剧烈的动作撕裂了还未痊愈的伤口,桑惊鸿的眉头微皱,但又怕斐予舟发现端倪,马上变回平常的模样。
斐予舟似是没有发现她的端倪,一只手将桑惊鸿的左手别在她身后,以防她还手。
桑惊鸿一皱眉,刚想要挣脱,但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比不过眼前男子的力气,只好作罢,眼睛却气呼呼的瞪着他。
看着女子生气的模样,斐予舟突然想要逗逗她。
斐予舟又靠近了些,两人的呼吸时不时碰撞到一起,但桑惊鸿是谁,她可是桑国公主,见过的好看男子不尽其数,而且作为杀手的她,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见女子脸不红心不跳,斐予舟玩心更起,右手握着毛笔在女子眉上轻轻描画。
“你放肆!”
桑惊鸿倒是觉得这样没怎么样,可是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自己的名誉受损不要紧,万一搞砸了和亲,那么斐国和桑国不免又要一战。
斐予舟见眼前的人儿终于有了生机,轻轻靠近她的耳朵,呵气如兰。
“本王还有更放肆的,惊鸿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