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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白衣女子

走在漫长的廊道里,桑惊鸿只感觉身体沉重,脑子懵懵的,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止不住的流血,可她却丝毫没有在意,肉体的痛已经被心中的痛掩盖,她浑浑噩噩的扶着宫墙在廊道游荡,没有目的没有去处。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焦急的语气。

“阿姐!”

当她看清楚来人时,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只觉得浑身无力,就要向下倒去。

桑纪尘赶忙跑过去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的问道:

“阿姐,你没事吧?阿姐!”

桑惊鸿没了力气,只想闭上眼不再醒来,但又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太医…太医,我的孩子…”

桑纪尘看向她附在腹部的手,在看看她胸口处的伤口,想起刚才宫里的侍卫讨论的话题,心中了然,对着身后的太监说道:

“苏公公,去请太医来,快!”

苏公公被这一声喝令吓的不轻,将手中的伞递给一旁的侍卫后,提起裙摆就跑,也不管大雨将他的衣裙打湿,只知道自己慢一点,这俩小祖宗都不会放过自己。

见苏公公走远了,桑纪尘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

“去,把重伤公主,目无两国交情的斐国摄政王拿下,本太子要亲自审问他,这样伤害我阿姐,是何用意!”

一旁的侍卫抱拳,回道:

“是!”

这时,一只手却拽住了他的衣袖,他看向桑惊鸿惨白的面庞,柔声道:

“阿姐,你放心,阿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个伤你的人为你道歉。”

桑惊鸿摇了摇头。

“别,放他走,算我求你…”

听着她恳求的语气,桑纪尘心中一阵抽痛,他的阿姐何时这么卑微的求过人?一定是那个斐予舟,肯定是他对阿姐做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好,阿尘听阿姐的,你好好休息,太医一会就赶到了。”

桑惊鸿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合上了眼。

看见女子睡熟的面庞,桑纪尘脸上原本的纯真一下子消失,转而给刚才那个侍卫递了个眼色。

那侍卫了然,带着一众人向公主居所走去。

将怀中的女子打横抱起,桑纪尘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姐姐是那么的瘦小,却为了自己担下了所有。

“老头,你快点啊,你再磨叽磨叽,我家公主就危险了!”

小茯一边推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向公主寝居走去,一边喋喋不休的输出。

她原本四处寻找桑惊鸿无果,半路碰到了太子,两人便分开寻找,原想着去太医院碰碰运气,顺便去看看之前的恩师—谷菩老头,从他那顺点药给公主疗伤,没想到正好碰到太子派来取药的苏公公,于是乎三人就一起走了。

苏公公在后面喘着气说道:

“小茯姑娘,你等等杂家,也别光给谷太医打伞,也把伞往杂家身上移一移,你看这都湿透了。”

小茯瞥了他一眼,继续走着,伞还往自己身上移了移。

不过是桑图破身边的一条狗,现在桑图破倒了就去巴结太子殿下,也配让自己给他打伞?

看着她没有给自己打伞的意思,苏公公又说道:

“哎,你这小姑娘,怎得如此小气!”

气的直跺脚,老天却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地上的泥巴溅了他一身。

“哎呦喂,杂家的新衣裳!”

大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斐予舟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刚刚站起身走了两步,却听到了一阵阵脚步声。

“别动!”

抬头看去,是一群拿着刀剑的士兵,他们瞬间分散,将他团团围住。

“我可是你们公主的夫婿,你们怎敢如此造次?!”

斐予舟现在没有时间与他们耗,他要赶紧找到桑惊鸿,好好跟她聊聊。

“呸!你还好意思说是我们公主的夫婿,哪有夫婿提着剑来到她寝宫将她刺伤的?”

斐予舟一时无话可说,这件事确实是他太过莽撞,所以他得赶紧去找桑惊鸿解释。

“给我拿下!”

领头的那个将领一下令,众人皆是向斐予舟扑去,斐予舟也不示弱,提起剑向他们挥去,一时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斐予舟漠然的踩着他们的尸体走了过去。

桑惊鸿,你等我。

刚走几步,提着剑的手却突然僵了一下,下一秒,疼痛感从臂膀处传来,扭头看去,发现胳膊上多了一道伤口,伤口周围隐隐发黑。

看了派来刺杀自己的那个人是做好了让自己死的准备,那些人的刀上都涂了毒液。

正当他发愣时,一阵脚步声逼近。

“殿下!殿下!我有事与你说。”

那人的身影渐渐逼近,可斐予舟只觉得脑昏眼花,身子向后倒去。

迷糊中,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去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发现眼皮沉的要命,最后视野陷入了黑暗,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扶起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再睁眼,便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口中轻喊:

“惊鸿,是你吗?你不要走!”

可那人先是犹豫了一会,最后才说道:

“殿下,我不是昭和公主。”

斐予舟这才清醒,眼中人的模样开始逐渐清晰,那人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却已是惊为天人。

斐予舟赶忙放开她的手,揉了揉额头带有抱歉意味的说道:

“姑娘,对不住,是本王冒犯了。”

那女子摇了摇头,起了身子,收拾着桌子上的药箱。

斐予舟从木制的小床上坐直了身子,开始打量起周围,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个小木屋,简简单单的放着几个木椅加一个小木桌,唯一值得关注的是,房间里充满着药香味,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药材,狭隘的空间内被一个大橱子占了一半,看样子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大夫。

刚想站起身,却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

“嘶…”

那女子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又按在床上,带有埋怨语气说着:

“你怎得如此不小心?别动,你的伤口上还有余毒,不注意的话可能会恶化。”

斐予舟虽然不喜女子傍身,但没有阻拦她的动作,毕竟自己的命现在在她手中,如果不处理好伤口,结果真的不是他能预料的,看着她熟练的包扎动作,斐予舟心中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屋子的主人了。

但自己当时不是在桑国的王宫里晕倒了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所以还是对眼前的女子保持着警惕。

待那女子为他重新包扎好伤口,他穿戴好衣物站起身来,说道:

“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斐某日后一定会报答姑娘的恩情的。”

他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知道惊鸿现在怎么样了,刚才剑插进她的胸口一定很痛吧?她现在肯定很怨自己,自己必须给她一个解释,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解释。

女子刚想开口,一道男子的声音却从屋外传来。

“殿下,您醒了?”

转头看去,是步宇。

“嗯。”

步宇将怀里的一个银子递到女子面前,说道:

“感谢徐姑娘的帮助,如果不是你带我们走了一条小道,我们恐怕是要死在那桑国的王宫里了。”

那女子将步宇的手推了回去,说道:

“这钱小女不能要,小女医术不精,殿下不嫌弃已是万幸,又怎能收你们钱财呢?”

看着女子坚持的模样,步宇只好收回银子。

斐予舟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拱手问道:

“既然姑娘不收钱财,那本王就许姑娘一个承诺吧,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本王一定为你实现,现在本王还有些事,就不便多留了。”

看着斐予舟焦急想要离去的身影,那女子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斐予舟没想到她会这样,忙抽回手,保持着距离,问道:

“姑娘可还有事?”

那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确是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斐予舟见状,安慰道:

“姑娘莫怕,但说无妨,只要是斐某能做到的,一定竭力实现。”

那女子听到这番话后,眸中似是有波光闪动,用着娇俏的语气问道:

“不知…不知殿下能否带徐沭回斐国?我本是桑国太医令谷菩的女儿,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不知怎得,父亲最近有意让我嫁与胡府的二子—胡桀,听闻此人恶事满盈,吃喝嫖赌一个不落,小女若是嫁给这种人要怎么度过后半生啊?所以,小女恳求殿下带我走,就算是为殿下做牛做马都可以的。”

说着眼中泛起朵朵莲花,好一个梨花带雨的可人儿。

步宇看着自己殿下犹豫的模样,说道:

“哎呀,殿下,你就带人家回去呗,不就是多了一个吃饭的嘴吗?府里又不是供不起。”

斐予舟自是不愿添这个麻烦,但刚许出的诺言自己不能违背。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吧,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桑惊鸿。

斐予舟点头,说道:

“可以,但你不回去和你父亲说吗?”

女子听到他答应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赶忙说道:

“不用,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斐予舟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有疑虑。

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怎得那么巧赶到公主居所救了自己,出口便要与自己回去,这也太让人怀疑了,还有,她自称是一个叫谷菩太医令的女儿,那为何她姓徐?罢了,惊鸿最重要,回来再派人查查她的底细吧。

两人帮她收拾好东西后,疑惑的看着在桌前不知鼓弄什么的徐沭,这时步宇站在门边对着她喊道:

“徐姑娘,你好了吗?”

徐沭将一张纸条压在茶壶下,才慌乱转过身对着他们回道:

“好了,这就来。”

斐予舟看着茶壶的方向,微微皱眉,但没有去揭穿,时间紧急,不能再耽误。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个男子,徐沭原本和睦的笑容缓缓散去,眼中闪过狡黠。

太子殿下,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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