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枉
“你确定她把茶喝下去了?
“姑娘放心,小人亲眼看她喝下去的。”
低低的两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秦昭眉头一起,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栏杆呢,你处理好了吗?”
“早就处理好了,那栏杆现在看着没问题,但只要人靠上去,就会断开。”
栏杆?
秦昭眉头微动,眼中寒光凛冽。
她有些费力地撑起身子,环视四周,发现周遭的布局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秦玥邀她去醉云楼,看大宁第一世家的公子温相凝奉命入青州,却在她的茶水里下药,喊来了登徒子,设计让她在万众瞩目之下,从二楼栏杆形容狼狈地落到了温相凝马前。
一时间,她成了整个青州最大的笑话。
而她对温相凝的心动,一切错误的起点,就是从他在自己惊慌失措之时递过来的那个斗笠开始。
她这是回到十年前了?
“美人……美人在哪里?”醉醺醺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秦昭神色微变,她体内的迷药还没散尽,四肢仍有些麻木,连握拳都难以做到。
来不及让秦昭多想,伴随着开门声,一个身着锦袍的男人东歪西倒的进来了。
这人是青州豪族徐家的二公子徐宏浚,成日里正事不干,流连烟花酒肆,还做出过大街之上调戏民女的事情。
一看到秦昭,徐宏浚的眼睛亮了,朝她扑了过来。
“果然是个大美人,别动,让大爷好好疼你。”
秦昭眼角余光扫到桌上茶杯,咬着牙艰难地将茶杯扫到地上,发出脆响,接着向后一倒,恰恰避开扑过来的徐宏浚。
手掌压在了茶杯碎片上,痛得钻心,但也让那股麻木消退下去,她站起身,目光冷然地扫过面前的徐宏浚。
这人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自己前世的遭遇,他的责任不可推卸。
“哟呵,还有点脾气。”徐宏浚打量着秦昭,打了个酒嗝,笑得下流,“你要是聪明,就好好伺候我,日后进了徐家大门,也能有好日子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昭也上下打量着徐宏浚,冷笑一声,"你要是聪明,现在跪下来大喊三声祖宗饶命,我今日就饶你一命。"
前世惨死的场景仿佛犹在眼前,她满腔戾气如果不好好发泄发泄,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徐宏浚怒了,他是看她容色实在是好,这才有了几分宽待。
没想到这人竟然给脸不要脸。
“贱人,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他又朝秦昭扑去。
“噗呃……”
徐宏浚整个人被踹飞起来,咚的一声撞到墙上,撞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他酒彻底醒了,满脸惊恐地看向秦昭,他不会是被骗了吧?
哪家千金大小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徐宏浚不信这个邪,翻个身连滚带爬朝门口奔去。
他摸到门框,回头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我等会就带人回来收拾你。”
他话刚说完,脸色却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给锁了?
秦昭似笑非笑,秦玥想要她摔到街上出大丑,门自然是锁的,否则她从门里逃出去了,这出大戏还怎么唱?
她一把揪过徐宏浚的领子,发现这人身量竟和她差不多,眼神微动,心底戾气退了一分。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秦昭将徐宏浚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肚子,冷冷问道。
徐宏浚疼得脸色扭曲,哪里敢隐瞒,“是秦玥说的,她亲口告诉我的,说你今天就在醉云楼二楼的天字乙字房,还说要想娶你,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秦昭眉头一拧,一拳揍在徐宏浚左眼眶上,顿时徐宏浚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说谎,秦玥是我亲妹妹,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徐宏浚冤枉得不行,“真的是她,我没骗你。”
这一拳落在了徐宏浚右眼眶上,他登时两个眼圈都乌黑了起来。
秦昭虎着脸,“还不说实话,我妹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有机会和你见面?”
徐宏浚又哭又嚎,“是我妹妹,我妹妹她和秦璇是好友,三天前秦璇来找我妹妹,秦玥也来了。她就是那时候趁机和我说的。”
秦璇是秦家二房的嫡女,和秦家大房的秦昭秦玥是堂姐妹关系,她表面温柔,内里却自视甚高,对秦玥也不是很瞧得上,来往也不算密切。
秦昭眸光微闪,前世这事闹得很大,她也没机会细查其中内情。现在看来,这事儿果然没那么简单。
思毕,她又狠狠一拳砸在徐宏浚鼻子上,“你编的倒是像模像样,好,那你倒是说说,那天秦玥和你见面,是什么时辰,什么地方,她当时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簪子?”
徐宏浚鼻血流了一脸,捂着脸涕泪横流,又怕又恨,“这我哪里记得?我要是有这记性,我早考科举去了。”
秦昭朝他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那你就还是在说谎。”
说着,她朝徐宏浚举起了她白玉似的拳头,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在房间里响起。
一时间,房间里吵得跟杀猪一样。
叮铃咣当乱响,又像是十好几个人在打群架。
天字甲号房,闭眼运功的男人鸦羽似的眼睫微颤,眉头只微微皱起,这房间的温度便似下降了好几度。
他身旁的侍卫见此情景,正欲前往查探,就见男人已经睁开了眼。
他眉如墨染,斜飞入鬓,闭眼的时候气质就已经极为冷锐。
等他睁开那双漆黑如墨,仿佛映不进一点光的眸子,冷锐中又多了十分血腥煞气,让人望之生寒,反而忽略掉他俊美至极的样貌。
“属下无能,使侯爷被扰,请侯爷恕罪。”侍卫毫不犹豫地跪下认错。
“不必。”谢逢辰微微皱眉,除了男人的哀嚎,他怎么隐约听到隔壁有女子的声音。
他向前一步,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房中。
此刻的天字乙号房,秦昭全神贯注地看着徐宏浚,一边磕着糖炒栗子一边动手,压根没有注意到意外之客的到来。
“奶奶,祖宗,事情真的就是这样,如若有假,我全家都天打雷劈!”
徐宏浚趴在地上,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光鲜亮丽的外衫也消失不见,只穿着一身抹布似的里衣,几乎字字泣血,活像刚被狠狠蹂躏了一样。
他不是没想过随便编一套瞎话糊弄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阎罗王活像是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每次撒谎,换来的都是更狠的毒打。
说实话的时候,好歹她打得轻一点。
秦昭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用徐宏浚的外衫把茶杯碎片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是吗?你说不出来她那天系了什么香囊,所以,你在说谎!”
房间暗处的阴影之中,谢逢辰静默片刻,无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