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千机酒为何物
“太傅见笑了，我等自然不敢。”秦昭微微地福了福身。
裴轩轻叹一声坐了下来：“二位是因为何事前来？”
“太傅，怀真书院正在招生，小生对宋史还略有不足，希望太傅能指点一二。”秦昭率先开口。
“那是自然。”裴轩极好说话。
谢逢辰侧着眉眼看了看她，她今日又像变了个人，温雅端正。
丝毫没有了那日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温香凝难堪的狡黠和俏皮。
“靖北侯，不知您此次过来有何吩咐？”裴轩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傅，靖北侯能够出现在千机阁，已经是让千机阁蓬荜生辉了。
谢逢辰一笑：“听说裴太傅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本王最近忽然听到了一个崭新的名词，不知是何意思，特意来请教裴太傅。”
“侯爷客气了，请说。”
裴太傅心头也一阵疑惑。
“不知太傅可知，这千机酒出自何处？”他问。
“嘶——”布料被扯破的声音。
秦昭神色一僵，手下自然多了些力气，却不料直接将衣裙扯破。
谢逢辰怎么会知道千机酒？难道那天在竹林里待着的竟然是他？
秦昭僵硬着脸，一寸一寸地扭过头去，正好对上了谢逢辰带笑的眉眼：“秦公子，你可知道？”
她扶额，脸上风云变幻，又青又白，真是好不精彩。
“这可是老朽珍藏的酒，侯爷怎么会得知？”裴轩一拍桌子，又惊又喜：“老朽从未将这种酒告知他人。”
谢逢辰一愣，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超乎他的意料在发展。
他甚至以为，这千机酒，是秦家二姑娘所制作的酒酿，如今怎么又和裴太傅扯上了关系？
如今轮到秦昭看谢逢辰的笑话，只见她轻轻地拖着自己的下巴：“就是呀，侯爷，这裴太傅亲手酿造的酒从未告知过他人，侯爷又是如何得知？”
脸上自带了一抹狡黠。
看得他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千机阁应有尽有，唯一差的便是一尊好酒，好酒自然要以千机阁命名，便称为千机酒。”
“甚好甚好，真是说出了老朽当年的心境啊。”裴轩哈哈大笑起来。
裴轩虽然如今才二十几岁，可说话做事完全就是一副老者的做派。
事情就这么完美的解决了，秦昭撇撇嘴，原本她还想看谢逢辰的笑话。
三人说了会子话后便各自离去。
秦昭得到了千机阁的上课令牌，将沉甸甸的令牌放在手里扔了扔，笑道：“如此一来，出师这些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二姑娘冰雪聪明，自然将这些不放在心上。”谢逢辰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许是因为上一世的事情，让她对他没了那么多的厌恶和惧怕，更多的，反而是同病相怜的怜惜和自责。
她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手下却忘了动作，那张上课的令牌，在空中飞了一瞬，转眼便坠地。
谢逢辰动作极快，像是一阵风一样飘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抬起手，上课令牌便乖巧地摔在了他的手里。
他就站在她面前，是二人清醒的时候，唯一距离如此之近。
他长得很高，她就算踮起了脚尖，额头也只能到他的下巴。
脸上撒过他柔柔的呼吸，她从未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亲近过，只是现在有些局促。
不知为何，在他身边平白无故地生出了一份安全感。
谢逢辰目光沉沉地将令牌递给她：“秦家二姑娘。”
他似乎特别喜欢叫她秦家二姑娘，见面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竟然已经叫了不下数十次。
秦昭飞快地将令牌收了回来，对着他，便是盈盈一拜，声音松润且柔软：“谢过侯爷。”
这着实是个大礼，秦昭此番，连连是将上一世的恩情，也全都谢过。
二人肩并肩走在湖边，紫苏很会看眼色，连忙跟在二人身后五米的位置。
众人都说谢逢辰阴冷残暴，如今一见，哪里有一点阴冷残暴的模样。
“秦家二姑娘可是要参加初试？”他问。
“是的，侯爷，只不过参加初试的人才济济，恐怕不能夺得名次。”秦昭神情淡淡。
上一世她参加初试，只不过在初试就被人刷了下去，以便她的一身武艺，已然完全没了用处。
“当初在秦家竹林，可是侯爷？”秦昭对谢逢辰毫无防备，直接就问了一遍。
“的确。”谢逢辰轻笑，并未反驳。
秦昭嘴角含笑，并未言语。
谢逢辰并未等到他想听的回答，暗自诧异：“秦家二姑娘不想问问为什么吗？”
“不问。”秦昭笑盈盈地开口。
“秦昭相信侯爷，自然不会做什么对秦家不利的事，天下之大，莫不是侯爷的领地，在自己的后花园里转一圈，又怎可轮到我等废话？”
谢逢辰之前和她见过几面，她大多时候都跟在秦璇的身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绿叶陪衬。
她温柔平静，只是现在，她又似乎多了那么一丝信任。
谢逢辰笑了一下：“秦家二姑娘真不愧是伶牙俐齿。”
他笑起来宛如暖阳初升，一点都没有传闻中的活阎王那样阴狠可怖。
只是现在，秦昭心头一阵惧怕。
谢逢辰在谢家并不受优待，即使他已经贵为侯王，让谢家有了一门两侯的显贵，但因为谢逢辰的生母身份。
谢家并未从心底里尊敬他，尤其是如今在皇宫，还有一个参政的谢皇后。
朝堂之中，外戚乱政，党争奋斗不停，只不过是掩映在平静外表下的一场暴风雨。
她目光深深，眼眸带着一丝怜悯，不多时，谢逢辰便会被谢家用毒蛊控制，成为一个傀儡。
手掌已经在衣袖底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嵌进她的掌心，剧痛从手底蔓延。
她这才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日子还长，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
谢逢辰眯着眼睛看着她的眼神，莫名其妙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悲悯。
“侯爷。”秦昭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掌心里递了一张纸条。
直到她走远，谢逢辰才拆开纸条。
“谢谢侯爷的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