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死个明白

见白霜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温度。

紫苏恰似其份的赶紧递上荷叶粥，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白姑娘，您多少吃点儿吧。”

荷叶粥差点就要被放凉了，紫苏刚刚又拿出去热了热，此时正冒着热气腾腾。

指尖都被啄的有些微烫。

白霜目光沉沉的盯着那碗荷叶粥。

她恍惚间记起，不知道何时喝过的一碗荷叶粥。

还记得是娘亲亲手给她熬过的，之前里面没有百合，娘便找了一些玫瑰花瓣放在里面，别有一番风味。

自从娘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为她熬一碗荷叶粥。

鼻头突然有些酸涩，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紫苏急忙撩起裙摆坐到床边，手指拿着勺子轻轻的盛了一小口，吹了吹。

一碗荷叶粥，不过才喝了小半碗。

白霜便俨然有呕吐之势，一只手撑着床边，剧烈的干呕起来。

床榻都随着她动作的摆动，吱呀作响。

紫苏吓了一跳，顺手将粥放在一边，飞奔出去拿了个木盆走进。

跪倒在地，放在她的嘴边。

心头却如擂鼓一般轰然大动，面色微微惊恐的盯着她，却只能看见她剧烈抖动的身躯和越加苍白的脸颊。

白霜咳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软了下来。

“白小姐，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紫苏挣扎着站起了身，替她顺了顺后背。

清浅的脚步声在暗室里响起来异常突兀，夜黑风高，何人会来此。

金樱整个人被捆在树桩上，虚弱无力的抬起头，盯着黑暗中门口的方向。

她面容应当恐惧，可现如今只剩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绝望。

一双藕粉色的绣鞋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小时候她偷拿了二房的银子，出去偷偷摸摸给秦昭买的，当时只是因为一句，秦昭想要一双漂亮的鞋子。

她猛地抬起头。

暗室里昏暗无光，只有头顶的一方小小天窗，此刻天窗向银屑下来淡雅的月光。

月光之下，少女清白柔润的目光尽显，只是里面似乎多了一层阴暗。

“小姐？”金樱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后来又缓慢的垂下脑袋。

若是之前她敢肯定小姐是来救她的，可是现在她是真的不敢想了。

是小姐将她搞成这幅样子，又怎么肯屈尊降贵，来到这暗室里救她出来呢？

“小姐是专程来送我一程的吗？”

金樱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说出的话也虚弱无力，像是自嘲。

“你我毕竟主仆一场，还是有些情分在的。”秦昭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在这黄泉路上，本小姐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并不会让你孤单。”

金樱呆愣的抬头看她，她说的话实在是虚无缥缈，不知道她来这里究竟是何意思。

“你是说不仅是我，你还要对更多人下手？”

过了半晌，金樱才又惊又惧的看着她，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悲颤。

小姐啊，小姐。

从何时开始竟然变得连她都认不得了。

“不仅是你。”秦昭蓦地冷笑一声：“既然你要死，我也得让你死个痛快，死个明白，就当是还了你我主仆之间的情分。”

“小姐。”

金樱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眼里情绪莫名：“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我究竟是做了何事，才让小姐如此待我。”

分明一切都如从前一般，可是两人之间的情分再也回不去了。

“何事？”秦昭脸上闪现出一丝微微的不耐。

若她还是以前的那个秦昭，自然会对金樱做的那些腌臜事情看不见。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金樱从始至终都是周氏安插到自己院落里的一颗棋子，为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全部动向。

等到她被关进大牢之后。

金樱明哲保身，被周氏拉拢，从今往后做了帝姬身旁的一条狗。

“情分在你眼里又值多少钱呢？”秦昭不屑的一笑：“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和大房之间的那些事情，你背叛了我这么多年，也该给我个交代不是。”

一句话，吓得金樱差点眩晕过去。

看着面前的小姐，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是如何知道的？”金樱愣愣的看着她。

金樱和大房之间的交易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进行，他们二人私密性极高。

怎么会被小姐知道？

“呵——”

秦昭笑容一寸一寸的暗淡下去。

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或许是在自己的糕点里被掺了蜂蜜，得了一身荨麻疹的时候，又或许是自己唯一的华丽衫裙不见，转头出现在了秦玥身上的时候。

以前她只不过是怀疑，就从来没有怀疑到金樱的头上。

可是她身处监牢之中，金樱却跟在秦玥的身后对她极尽耻笑。

过往的一切终于有了答案，只是她一时眼瞎忽略了罢了。

她轻飘飘的看了金樱一眼：“有一句俗语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做了亏心事，便一定会被人抓住把柄。

你也早该明白这样的道理才是，你跟在周氏的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狗，背叛了我那么多年。”

秦昭不紧不慢的靠近她，声音压的极低：“奴才判主乃是大罪，你说，我该怎么让你尝点苦头呢？”

金樱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把我弄成这样，小姐难道还不满意吗？”金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仅仅只是这样吗？”

秦昭歪着脑袋，无辜的笑看她，像是地狱的恶鬼：“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金樱恐惧的盯着她。

分明是清亮的少女，为何笑容中会掺着一丝阴冷的瘆人。

金樱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浑身俨然抖如筛糠，再也无法自理。

“怕吗？”她笑：“想当初你背叛我的时候，如果也能如此怕那该多好。”

“小姐，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奴婢过往的面子上，饶奴婢一命吧。”

金樱痛苦得涕泗横流，恐惧的几乎浑身都在打颤。

落在汤氏的手上，她好歹也能再多活几天。

可若是落在小姐的手上，按照小姐现在的模样，必须要将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