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顾远的第一场战斗
“江城大学西区7号宿舍楼于凌晨遇袭，宿舍楼内所有学生全部遇难，根据现场痕迹，基本确定是‘鬼’。”安子哥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语气有些凝重。
组织内，他们习惯称呼那些怪物为‘鬼’。
顾远听完报告，心情有些沉重。
李琦是要留校考研的，这个时间点他肯定是在宿舍的，他还活着吗？
“领取装备，所有正式队员准备出发。”丁下达了命令。
队伍里丁和小贝轮换带队，一人带队一人坐镇中枢，这一次轮到丁带队。
顾远跟在丁身后突然出声。
“丁，我也去。”
“你去干嘛？”
“我对那里很熟悉，我之前就住那栋楼，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们。”
“现在的你对于我们只是累赘！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丁很认真的说道，她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侮辱顾远的意思。
“有对我很重要的人住那栋楼，我一定要去。”顾远十分坚定。
丁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现在不只是你的教官，还是整支队伍的指挥官，我要对所有队员的生命负责，如果因为你，队伍出现了伤亡，你能负责吗？”
顾远低下了头，他知道，丁说的是事实，他现在只是累赘而已，他有些无力。
“抬起头，看着我，回答我，你能负责吗？你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了，你是一个兵！”丁的声音并不大，但顾远却被震地头皮发麻。
“不能。”顾远很想说可以，但他没那个能力，很多时候，真相才是快刀子。
丁朝着后勤部走去。顾远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却再没力气开口了。
经过走廊拐角处，丁却回头轻描淡写问了一句。
“那人叫什么？”
声音若有若无，顾远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远头脑还有些不清醒，下意识答了一句。
“啊？什么？李琦。”
下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丁在问什么。他激动地重复道。
“李琦！木子李，王奇琦，是个胖子，戴黑框眼镜，笑起来没眼睛，住608。”
“知道了，我又不是聋子，那么大声干嘛？”
丁摆了摆手，消失在了拐角处。
丁果然很可爱呢！
顾远这样想着。
此时，队长蒲小贝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拍了拍顾远的肩膀。
“抓紧时间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远不明白队长的意思。
小贝队长转身带着顾远走进办公室。
“从流星雨那天开始计算，到今天三个半月。市区闹鬼事件逐月增加，这个月刚刚过去一半，但是这个月发生的次数几乎已经等于前三个月的总和。你知道这代表这什么吗？”小贝队长的语气有些凝重，不复平常的轻佻。
“全面战争即将到来。”顾远很清楚。
“普通人对付那些鬼，根本没有太大用处，就连枪械炸药的用处也不大，虽然我们有威力更强的热武器，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丢导弹。所以，到时候，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最前线的战士。我们是第一堵墙，也是最后一堵墙。”小贝面无表情，顿了顿，继续说道。
“国家在第一时间已经做出了反应，但时间依然不够。现在登记在册的进化者不过区区五千余人，我国市一级单位有六百六十三个，我们这五千多人要保护的是全国十五亿人，你明白吗？”
“明白，我会努力的。”顾远点了点头。
小贝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大了起来。
“你明白个锤子！我要你明白的是穿上这身衣服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要你明白你肩膀上扛着的是多重的担子。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组织，但从加入我们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有下次，我头都给你打歪来！滚出去！”
顾远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贝的办公室。
是啊，自己又到底是为什么加入呢？只是为了自己吗？
......
另一边，丁带队来到江城大学。
推开宿舍楼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
打开101的门，整个寝室里面都是猩红色的，窗外的海棠花娇艳欲滴，不知道是花红还是血更红。四个头颅被并排放在洗手台上，他们的眼睛还死死瞪着前方，作为江城大学的高材生，他们本该有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人像花盆一样整齐的摆起来。
这栋楼里的每个寝室都是这副模样。
除了608，里面空空荡荡，李琦不知所踪。不仅如此，相较于其他寝室，这个寝室一片狼藉，就好像有人翻箱倒柜在找什么东西。
“丁，监控那边有发现，有个摄像头拍到了鬼的样子。”
监控画面上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仍然可以看出一些特征，比如，有点像老虎但长着牛的尾巴，高两米五到三米之间。
黄老板看到这幅画面顿时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突然他灵光一闪。
“这只鬼应该是顾远遇见的其中一只，之前是我去给他做的笔录。”黄老板开口说道。
“图片以及信息上传总部，让顾远辨认并且提供怪物信息。我们去监控拍到的地方看看。”
丁做出了决断，带着一行人寻找着鬼留下的痕迹。
最终，他们在监控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找到了一个洞，不知通往何处，洞口还留有血迹。面对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说不害怕是假的。说不定鬼就在下面藏着。
“我下去看看，你们原地待命。”丁说话间已经放下手提箱踩了上去，战衣一瞬间就附着在她的身上，她走进了洞里。
这是一个斜向下的洞，她落地踩在了一团泥泞之中，红外夜视仪并不能准确的判断周遭事物的颜色，她猜想那应该是许多血液淌在地面上，将地面打湿，变得泥泞。
这个洞很大，大到可以让她直立行走，洞的四周有一些树的根须露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走了几百米，沿途是一些断肢残骸，还有几根手指，手指的上半部分只剩骨头，下半部分还有些没啃食干净的血肉，就像人吃鸡爪，上半部分总会吃的很干净，中间的部分多少会残留些肉。如果不是踩上去了，她都不会发现这些手指。
洞的尽头摆着几颗头颅，洞的外面有几颗灌木，恰好挡住了洞口，丁探头看向外面，是一条河，这是校园外围的河，水面离岸边有五六米的落差。这条河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巡司河。平常鲜有人至。
线索到这里也就断掉了。
丁收起战衣，从地面返回，那个洞没人愿意再钻一遍。
她找到还在原地等待的队友。
“这边线索断掉了，问问顾远那边的消息。”
顾远在拿到图片的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只鬼。确实是珞珈山上的那只。
他在脑子里面迅速总结这只鬼的能力。
同时结合丁提供的信息，他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好像，这两只鬼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他原本以为医院那只鬼是来偷吃尸体，意外发现了他。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那只鬼根本就是来找顾远的，只是中途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去吃了几具尸体。
而现在出现的这只鬼，或许本来也是去找他的，但是因为顾远已经离开了，所以顺手给自己加了个餐。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
恰好此时丁的电话打了过来，顾远接通。
“我们这边线索断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丁从来都是这样直接，不说废话。
“这只鬼确实是我之前遇见的那只。这只鬼最大的特点是力量很大，挥手之间就能连根拔起成年人腰身那么粗的树。速度相较于医院那只稍微慢一点。其他的我不知道。”顾远只能给出这样模糊的答案，因为那天晚上，他只是单方面的被蹂躏而已。
“另外，如果你那边线索断掉了，我也许可以帮上忙。”顾远补充道。
“就你？别给我添乱了，杀鸡你也许能帮上忙。”
丁难得笑了出来，似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那只鬼应该是来找我的。”
“你确定？”丁收敛了笑容，没有询问理由，她是一个结果意识特别强的人。
“百分之九十把握。”
“如果你那边线索断掉了，我可以做饵。”
丁没有犹豫，在队员和百姓面前，她必然选择后者。
她只是又确认了一遍。
“想钓鱼，饵料通常会被吃的一干二净，你确定？”
“确定。”
顾远声音中透露着坚定，他其实可以选择沉默，也没有人会知道，但这件事终究因他而起，总要由他来结束。
这是他的责任，仅此而已。
“预备队员顾远，领取装备，做好战斗准备。五分钟后出发！”丁下达指令，斩钉截铁。
出发前小贝队长让他留一份遗书。
他拒绝了，倒不是不想留，主要是五分钟太短。
顾远坐上直升机，系好安全带。
这是顾远的第一场战斗。
顾远再一次回到江大校园，不知为什么，今年海棠花的花期格外长，已经五月中旬了还盛开着，甚至开得比往年更加鲜艳。
他刚刚和丁碰上头，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老顾？你不是去当兵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远回头看见脚步有些虚浮的李琦，顿时喜笑颜开。
“你小子没死啊，你特么干嘛去了？”
“如果我说我昨天在外面学了一晚上外语，你相信吗？”
“信，爸爸什么都信，你活着就行。”
这是意外之喜，胖子还活着，这很好。
学校相关负责人带着胖子离开了。
顾远收敛起喜色，投入到对这场战斗的计划中。
7号楼的天台，这里是众人商量过后为那只鬼选定的战场。
丁和其他队员就在下面一层楼的寝室里蹲守。
而顾远就在天台吃着炸串喝着娃嘻嘻AD钙奶。
按丁的话讲，有可能是最后一顿了，吃点儿自己爱吃的。
丁下楼之前给顾远递来一个烟雾弹，一个闪光弹和一个手雷。
顾远有些疑惑，前面两个他都能理解，手雷有啥用？
丁是这样说的：虽然都是死无全尸，但炸死自己比被鬼活活吃掉来得痛快点。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夜已深了，顾远坐在天台上，不知鱼儿何时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