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孙夫人！”秦嬷嬷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还能见到几分浅浅的笑意，可是，她望着孙婉卿的目光却比寒冬腊月的雪还冷。
对于孙婉卿，她实在是很厌烦，几次三番的放纵太后。
每次犯了错又哭哭啼啼的表忠心。
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孙夫人，依着陛下的心思，太后早就该病逝了！”秦嬷嬷神色冰冷，目光犀利尖锐，似乎可以看到她心底。
太后既然敢来服毒自尽，昭文帝就能来个病逝。
人死了，纵有千般话，还能再开口不成。
“你跟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公主年纪小，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坏，可我老婆子活的久见得多，怎么会不明白！”她陪着公主在小青山生活时，可没少见龌蹉事。
“若是真想死，该用砒霜才是，实在不行，一剪子捅心窝，干脆利落！”
“哪儿等到别人去救！”正真想死的人有的是办法。
“我猜，那晚就算公主没有去，太后也不会有事对不对！”只不过会闹的更难看。
孙婉卿伏在地上，只知道哭，哭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昨天晚上，太后为什么会闹肚子，那根锋利的簪子又是哪儿来的，孙夫人你可以告诉奴婢吗！”
她口称奴婢，气势却比一般的主子还足。
“嬷嬷，一切都是孙婉卿的错，求公主给曼珠一条生路！”孙婉卿哽咽着道，双手撑在地上，泪珠不断滚落。
“孙夫人……”秦嬷嬷低着头，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公主为了你们姑侄，得罪了皇后，你可知道！”
“若不是公主逼你给孙曼珠说亲，如今孙曼珠怕是应该病的起不来才是！”
“皇后是不会要了她的命，但可以让她一辈子缠绵病榻！”
孙婉卿震惊的抬头，不敢置信瞪着她。
“皇后……公主她……”
“你回去吧，要跪就跪在太后面前，看看她会不会心疼你！”
“不太跪在新兰殿外，让公主堵心！”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一转身正看到景光鬼鬼祟祟的走出来，瞪了眼，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怒意，“你这像什么样子！”
“咳咳！”他这不是怕自己被迁怒吗，景光立刻挺胸抬头，“午时了，我带人去取膳！”
秦嬷嬷脸色微缓，“嗯，记得叫御膳房做些咸口的点心，上次公主说的那个，你跟御膳房的人讲讲，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行，我记得！”景光点头，目不斜视的离开。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孙婉卿一眼，她被众人一直忽视了。
片刻后，孙婉卿才艰难的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寿安宫走去。
身后跟着她的小宫女迟疑半响，还是上前扶住她。
跪在门口的人走了，秦嬷嬷心头的气没顺，反而觉得有点堵。
“公主……”她忍不住跟容月道，“孙婉卿这个人小心思太多，您不若别用她！”
“怎么了？”容月塞了颗杏仁糖嘴里，糖是甜的，可杏仁被炒制过是咸的，一甜一咸倒也不会冲突，反而有几分坚果的咸香。
“孙婉卿这个心思太活络了，人又有小聪明。”
“奴婢怕她误了公主的大事！”
“您要她去成王身边套取消息，但奴婢总担心，她会不会转头就把公主卖给成王！”秦嬷嬷坐在脚踏上，忧心忡忡，一张脸快要皱成一团。
回宫这么久，秦嬷嬷身上也养了些肉，脸圆了几分，这会皱着眉头，看着像一个皱巴巴的橘子。
嗯，皱的不算太严重的橘子。
容月忍不住想笑，抬手塞了块杏仁糖给她，“嬷嬷放心，她不会有机会卖我的！”
“成王那里，我也没指望她能套取什么情报！”
“有时候态度本身就能说明问题！”
秦嬷嬷无意识的含着糖，把公主的话翻来覆去的细想，几遍后才似懂非懂的点头，“公主心中有成算，那奴婢就放心了！”
秦芳有个优点，只要公主说的话，哪怕她不明白，也不会去追问，心里记下，回头在细细琢磨。
更不会仗着抚养大公主，就拿出架子来，在新兰殿作威作福。
她紧守奴婢的本分，对公主的一些小秘密视而不见。
这也是，容月对她从一开始的防备到后面的信赖。
这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即使如今性格有些变化，可是怎么变，都依旧是那个爱吃喜欢偷懒，总喜欢喂麻雀的孩子。
“好吃吗？”少女笑嘻嘻的凑过来，身脸虽然纤细，可脸上有了几分婴儿肥，肉嘟嘟的，看着就叫人心生喜欢。
“好吃！”秦嬷嬷重重的点头，公主给的水都甜，更不用说糖了，眉眼慈爱的望着她，不放心的叮嘱道：“晚上可不能吃。”
“放心！”容月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剩下的连同罐子都塞给她，“没事磨磨牙，挺好的！”
秦嬷嬷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奴婢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呢！”
“不对不对！”容月摇摇手指，一本正经道，“糖这个东西啊，一开始就是卖给大人的，毕竟小孩子哪儿知道糖是什么滋味啊！”
只有大人尝过甜，才会想要糖。
“是是……吗？！”秦嬷嬷瞪圆了眼睛，一脸的欲言又止。
公主说的话听起来好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变扭。
她捧着糖罐子，迷迷糊糊的走了。
软塌上，少女翘着脚，一派悠闲自得，“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
前院的杂草早就被处理干净，只留下院子中间，那个黑漆漆的大坑，里面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一块一块的。
那是被火反复烧过，留下来的痕迹。
“萧大人！”齐太医小步快跑过来，走到他面前，气来不及喘匀，就急匆匆的问道，“萧大人，是不是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只要证明，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染上鼠疫，自然可以离开这里！”萧明煦盯着坑，淡淡道。
“太好了！”齐太医忍不住激动，转身快走两步，又停下，转头对萧明煦道，“我这就去在给所有人检查一遍。”
萧明煦可有可无的点头，视线依旧盯着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叽叽……”一只圆乎乎的麻雀飞过来，落在他头顶，低头啄了下他的头顶，就安心的蹲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