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困局

艺创文娱公司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老板舒眠正召集公关部开会。公关部的女将有不少烟枪，一个个夹着细长的水果味香烟，面色凝重。

助理小严给她沏了一杯浓浓的咖啡，递到她跟前。

舒眠抿了一小口，按着腮帮子“嘶”了一声。她的口疮又卷土重来了。

“热搜能不能压下来？”舒眠放下咖啡杯问公关部经理。

女经理剃着寸头，用画着绿色指甲的手弹弹烟灰答：“咱们节目的搜索可以撤下来，但是肖文宣搞的热搜咱们鞭长莫及。”

舒眠皱皱眉，这不是废话吗。她要撤的就是肖文宣关于节目的搜索。

一旁的副总插嘴道：“就算砸钱把肖文宣的热搜撤了，也没什么用。人家自己的微博里写了关于节目的问题。这热度谁也撤不了呀。”

舒眠过去一直担心节目没热度，如今看来是不用操心了，现在节目热度爆棚，问题是负面热度，换句话说，就是节目彻底名誉扫地。

肖文宣第一场节目发挥让人大跌眼镜。该出彩的地方出了洋相。事后怎么修音都无济于事，而且现场观众纷纷爆料，说肖文宣多次破音。

本来舒眠花钱去堵热搜，想要淡化此事，而且也没让肖文宣名次垫底。没想到这个肖偶像先声夺人，节目播出当晚自己发了微博。痛斥爆裂潮音节目制作不专业。伴奏多次换人，现场耳返出故障，导致他发挥失常。就好像他不失常能唱的多好似的。

此时小严问：“能不能咱们自己也发消息，解释一下现场情况。”

现场导演也在，他愁眉不展的说：“怎么解释？耳返确实出了问题。好几个选手都有反应。只不过其他选手经验丰富些，应付过去了。肖文宣水平不济，错的更离谱。”

公关经理也说：“伴奏的事咱们确实有把柄，前后换了三个人。”

说到伴奏，舒眠脑海里突然出现纪青山的身影。也不知道那人看到节目效果会作何感想。

舒眠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节目丢人，全网都有目共睹。她却好像更在乎那一个人怎么看她。

舒眠强迫自己把思路拉回来。她问商务总监说：“肖文宣这样针尖对麦芒，明摆着是不想干了。他经纪公司那边怎么说？”

商务总监把扣在桌上的手机翻过来查看。

“正联系呢。人家一直不接电话，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关总监快速翻看手机，眼神越来越不淡定。

“怎么了？”舒眠问。

“肖文宣的粉丝彻底炸了。号召全网抵制爆裂潮音呢。”

舒眠也忍不住翻开几个平台和论坛，看了没两眼，就把手机重重的扣上了。这些铁粉一旦集合起来，能掀起最恐怖的网络暴力。

爆裂潮音节目彻底爆了。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商务助理焦急的面孔挤进来。

“怎么了？”舒眠不耐烦的问。

“肖……肖文宣单方面解约。退出比赛。”

“什么？”舒眠猛拍桌子喊：“他还想不想再混了？他知不知道违约的后果？”

“他的经纪人说是咱们节目制作有问题。他们准备好打官司。”

舒眠的脸一下子白了。她面对一众下属，却不能表露出太软弱。她强装镇定说：“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地步。再去谈，口气缓和些，就说……一切都好商量。”

“晚了……”公关经理拿起手机说：“肖文宣自己发微博了。退出爆裂潮音节目！”

会议还没开完舒眠就出来了。她脑袋里的血液都不知哪里去了，头里嗡嗡作响。

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她拿起电话，按出一长串号码。那是父亲的电话。舒眠不需要翻找联系人就可以记住的号码。她的手指停留在绿色的拨打键上，堪堪停住。

她能跟爸爸说什么呢？这个节目是家族东山再起的唯一的希望，却面对这样的开局。

她可以去找其他明星代替肖文宣，可是收视率一定大打折扣。很多赞助是冲着肖文宣才投钱的。肖顶流一撤，这些赞助一定会到时候她会面对天价赔偿。

舒眠把手机放下，把头深深埋在手臂中。

桌面上的电话猛的震动。舒眠吓得浑身一紧。现在的所有电话都不是好消息。每一通电话对她的精神都是摧残。

事实虽然如此，她却无从逃避。必须面对一个又一个后果。

电话上闪现的是挂名音乐总监关老师的名字。父亲在关老师那里有几分面子，因此关老师答应给她挂个名。他不用操作节目事宜，从节目筹备到开播，一次也没来过。当然，舒眠也只付很少的劳务费。

舒眠斗胆接起电话。关老师也没心情寒暄了，他开门见山的要求把他的挂名撤下来。

节目运作顺利的时候，这种挂名关系可以让双方各得其所，可是节目一旦出现问题，这种薄弱的利益联盟立刻出现裂痕。

“小眠呀，关叔叔最近确实是太忙，档期不合适，为了保证你们的节目质量，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话虽然说的客气，谁都知道人家是怕自己的名誉受牵连。肖文宣直指节目音乐制作不专业，关老师怎么会为了那可怜的劳务费替他们受过。

“关叔叔，咱们能不能再谈谈合作方式？金老师经验不足，我们急需更专业的总监指导。合同的事，我们都好商量！”

紧急时刻，也顾不上省钱的事了。若是能留住关老师，可以保留一些节目声誉。

“不行呀。最近有一个选秀节目开播。我和人家已经签了合同了。”关老师语重心长的说。意思是要想掏钱，下次早点说。没诚意就别合作了。

舒眠无言以对。她一再挽留，最后还是被关老师拒绝。对方说会在公司层面发声明，就说是档期不合适解约。

舒眠放下电话，木纳的看向窗外。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风沙就翻滚而来。

窗下是昏黄的纵横街道。四方大城里，哪一条路是她舒眠能走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