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纪青山站在卫生间里往外望。
“你进来吗?不进来我就关门了。”他一面说,一面已经把衬衫脱下来了。这衬衫是演出用的,舒眠给他置办的,估计不便宜。纪青山提着衬衫领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
“给我,我回头给你送去干洗。”舒眠一面接着一面跨进来。
纪青山穿着贴身的白色针织背心,最基本的款式,让他显得异常消瘦。腹间一丝赘肉都没有。那露在外面的肩颈和手臂肤色很白,一看就是常年呆在室内的人。
他没有开浴盆上的水龙头,而是在洗手池里开始洗脸。
“不洗澡吗?”舒眠有点失望的问。
纪青山用肥皂使劲搓着涂了粉底的脸,轻轻摇摇头。舒眠总觉得他今晚的兴致不高。按理说节目化险为夷,收视夺冠,他应该和自己一样高兴才对。
那人沉默着洗了脸,用毛巾捂着脸,在洗手池上趴了好久。直到舒眠拍拍他的手背,他才慢慢起身。
“很累吗?还是不舒服?”舒眠看着他的眼睛问。
纪青山用疲惫的眼眸与她对视一瞬,垂下眼帘。他顺手把系在腰间的背心扯出来,一抬手就脱掉了。
舒眠眼神躲闪,不知该看不该看。上一次在她家时,纪青山始终穿着上衣,她没有如此肆无忌惮的看过。
她心下一横,觉得反正两人的窗户纸也捅破了,干脆抬起眼来。
那人的上身骨肉匀称,颇有些少年感。只是胸口上一条半尺长的疤痕过于显眼。
舒眠忍不住伸出指尖,轻抚那上下贯穿的浅粉色伤疤,抬头望着他问:“你几岁做的手术?”
“上小学的时候。本来说保守治疗,可是有一段时间长个长得太快,心脏功能跟不上。干脆就做了。”
“这么长的伤疤,当时很疼吗?”舒眠光是想象就觉得很心疼。
那人却抬头笑着说:“小孩子恢复的快。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舒眠将信将疑,手下开始不老实,握住了他的腰侧。
“纪青山,你今天不开心,是不是?”
纪青山眼神闪了闪,往前跨了半步,伏在她肩头说:“眠眠,对不起。”
舒眠一愣,第一想到的是关于江霖的事。她刚进门时的质问纪青山还没回应呢。
她没想到这人认罪态度这么诚恳,赶紧搂住他的腰间安慰:“怎么这就说对不起了?我还想大战三百回合呢。没事,我没吃江霖的醋,说着玩呢。”
纪青山却在她的肩膀上摇头,沉沉的说:“不是关于江霖……”他握着舒眠的肩膀抬起头说:“今天我犯了致命错误,差点让节目毁于一旦。你不生气吗?”
舒眠愣愣的问:“你是说即兴演唱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担心。”
纪青山却低沉着眉眼说:“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这是一个歌手不能犯的错误。我很后怕。”
舒眠摩挲着他后背上光滑的皮肤,心疼到无以复加。她使劲摇头说:“不是你的错。我已经让人去查剧务组的问题了。我要查出为什么那里会有胡爷的名字。”
纪青山回身拿过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他走出卫生间,回到沙发里,眼神放空落寞说:“我也许压根就不该选择作歌手。”
舒眠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他的心境。这是一种对自己身体的无力感,对未来的迷茫。节目也许成为爆款,可是他纪青山今后该何去何从?很彷徨。
舒眠在他身旁挤着坐下来。她环住他的一只胳膊说:“大不了就还和原来一样,当你的闲散小纪爷。”
“那你怎么办?公司怎么办?”他侧头看舒眠问。
“没事,大不了再找一个一哥。我不是非得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舒眠拍拍他的胸脯说。
纪青山有点五味杂陈,感觉舒眠这话一点都没给他安慰。
舒眠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委屈,赶紧又补充说明:“公司不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我还是要吊死的。只认你这一棵树。”
纪青山终于弯了唇,无奈笑笑。用额头碰舒眠的头顶说:“你呀。总是满嘴跑火车。”
“呵呵……”舒眠得意的傻笑。
那人轻轻亲吻舒眠的太阳穴,趴在她耳边说:“很累。陪我睡一会好吗?”
舒眠张着嘴又不敢问,不知是具体那种陪。纪青山却已经不管不顾的躺下来,把头垫在舒眠的腿上,闭上眼睛。
“别在这里睡,空调还开着,会着凉的。”舒眠晃他的肩膀说:“去床上。我陪你。”
纪青山被她揪起来,有点不情愿的起身去了床上。他自己钻进被子里,舒眠也脱了鞋,挤在他身边。
那人贪婪的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身旁,蹭了蹭。舒眠轻拍他的肩膀说:“反正花瓜也不回来。我想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
纪青山在被子里满意的点点头,把手放在舒眠的腿上,合上眼睛。
他太疲倦了,手很快滑下来。安安静静的睡着了。舒眠悄悄拿出手机,看到小严发过来的好多照片。
大家找了一家ktv包场。难得这些人上班唱歌,下班也唱歌消遣,真是敬业。
照片里的吧台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酒瓶。看来这些人真没给她省钱。其实自从节目走上正轨,大大小小的赞助商广告客户的资金已经到位,现在节目并不缺钱。只是舒眠家自己的公司还缺钱。她爸投资太激进,欠了一屁股债。只要爆裂潮音节目的收视率达到投资方要求,对方就不会撤出投资,还会追加款项。到时候舒家这口气缓过来,又可以大杀四方了。
舒眠正畅想美好未来,小严发来一条短信:“剧务组那边找到谁出的岔子了。新来了一个剧务负责打印名单,他把所有歌手的名字都打印了。组长没有妥善培训交接,开播前也忘了审查。就有了胡爷的名字,连纪老师的名字也在里面。”
舒眠咬着嘴唇看完,气的七窍几乎要冒烟。她特意叮嘱过纪青山不能参加即兴演出的,结果剧务组根本没当回事,让自己的宝贝糟此一劫,还要内疚,她非得把这人开了才能出气。
她正攥着拳头运气,身边的人突然辗转,在睡梦中仰着脖子大口喘息。舒眠眼见他的嘴唇发紫,连忙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喊他:“纪青山,怎么了?”
那人半梦半醒睁开眼,深深喘息几下,把头顶在舒眠的腿上喃喃的说:“嗯……我以为自己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