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质问
宋晚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怎么办?
其实她也不知道。
刚才的对峙让她格外紧张,手心里都是冷汗,接下来裴颂会怎么做,又会怎么看她,她心里也都没数。
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裴颂,应该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再也,不会。
“什么都不准透露出去。”许久,她才道,“一切按照原先的计划继续进行,所有阻挡计划推行的任何事物,都不允许发生,下去吧。”
她大步走进医院,背影看起来透着一股义无反顾的悲伤。
徐子淇是真心为这两个人觉得遗憾,两个明明那么般配的人,若是真的能够结成连理,以后必定是能叱咤整个深城的。
可如今却被命运硬生生地逼成了一对仇人。
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又怎么是别人能够体会和明白的呢,她叹了口气,也是真的心疼宋晚身上背负的所有。
裴颂一路往前冲,周遭的声音都全然不过他的耳朵。
跌跌撞撞地跑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反倒是不敢进去了,他就这样站在门口,手搭在把手上,盯着里面的人看。
不过小半个月没见,裴淮安就面如土色,一点精神都没有。
输液
管穿透他的身体,那些流动的液体刺激着裴淮安的身子,光是看着那些晶透的血管以及冰冷的仪器,裴颂仿佛觉得是疼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推开门进去,裴淮安的麻药还没过,依旧昏睡着。
裴颂拉开凳子坐在他身边,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的裴淮安早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
这是裴颂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脆弱的样子,给他的冲击几乎是巨大的。
家族的兴衰、父亲的意外,都成为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将他套牢,裴颂瞬间觉得自己很失败。
进来换药的护士打破了安静悲戚的气氛,裴颂死死的锁定着来人,“我父亲到底是做的什么手术?”
他的愤怒再一次占据了巅峰,护士被他那样狠厉的眼神盯着,吓的手中托盘险些掉落,“那,那不是有病历本吗?”
床尾的小透明塑料袋里,正放着裴淮安的病历本,裴颂连忙拿起来一看,上面硕大的几个字让他觉得天旋地转。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亲怎么会做的是骨髓移植手术,没有家属签字,你们是怎么敢做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怒火几乎凝成了实质。
小护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疼又害怕,哆哆嗦嗦地说道,“这,这是病人自己签署的捐赠协议,不需要家属签字的。”
轰隆一声!
裴颂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怎么会?
怎么会是自愿的?
可他知道护士不敢说谎,这样的谎言一戳即破。
他无力地松开了手,小护士立刻逃出去,一边哭一边跑,嘴里还说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护士长得知消息后,立刻拿着捐赠协议过来。
看着上面裴淮安的亲笔签名,裴颂难过又不解。
这确确实实是他父亲的笔迹,但他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以前也从未听到过他有这方面的意愿。
或许,答案只有宋晚才知道。
裴母的电话打了好几十个,终于接通的时候,她差点哭出声来,“你们爷俩到底是在干什么?一个不见了,一个找不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知道裴淮安失踪,裴母就一直揪心,但就是打不通裴颂的电话,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裴颂起身出去低声接电话,“妈,您放心,爸现在跟我在一起。”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声放轻松的喟叹,“那
就赶紧回家啊,一直在外面干什么呢。”
裴颂唇线崩紧,裴淮安现在的状况肯定不能回家,他只得先找借口,“爸毕竟在看守所里呆了这么些天,我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带他来医院看看,做个检查放心一些。”
一听这话,裴母刚放松的心这会儿又揪了起来,“怎么回事,严不严重?是哪里不舒服?我还是过来看一眼吧,我来照顾他。”
她心疼裴颂要管理公司,还要照看裴淮安,这样会太劳累了。
却被裴颂立刻拒绝,“不用,您的身子都还没好。这时候您这边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就更忙了,您就在家好好休息,等父亲没事了,我立马就带他回来。”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裴母再强调了几句,“现在裴家就靠你了。”
最后一句话无形地又给裴颂加上了一层枷锁。
可他挣脱不开。
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淮安,裴颂冷然吩咐助理,“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以外,谁也不准进去,务必照看好我爸。”
“是,”助理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刚才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裴总,宋小姐在三十楼十六号病房。”
裴颂眯了眯眼,他有太多
的疑问要问清楚。
房间里,宋宇辰还没有醒。
宋晚给他仔细地擦拭着身子,脸上的笑意藏不住,“阿辰,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身后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裴颂冷漠的站在哪里。
宋晚深呼吸一口气,给宋宇辰盖好了被子之后,才转过身来,“你放心,你父亲的情况很稳定,我已经问过医生了。”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一样随意。
裴颂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父亲被抽取了一部分的骨髓,还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
可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想把他打发了。
“宋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怒吼声将昏迷中的宋宇辰给吓醒了,他声音微弱,迷蒙的双眼看着门口的人影,“姐?”
宋晚立刻安抚,“我在,没事,你快躺下,刚做完了手术需要休息。”
宋宇辰却看着她身边的人,强忍着剧痛露出一抹笑,“姐夫,你也来看我了。”
姐夫?
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裴颂很喜欢这个称呼,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明确他和宋晚之间的关系。
可如今再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