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中的魔鬼

聊聊吧！又是什么惹你生气啦？似曾现实的话语，似曾相识的人……这一刻，仿佛有无形的云雾缭绕，时光倒转，一切又回到当年。林煌愣了片刻，脸色有些复杂。虽然当年他也经常如此与晨研聊天，但那时的晨研恬静，淡然，仿佛一池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让他都只生出敬重的感觉。可现在，周然站在月光里，微风吹动裙摆，细嫩的肌肤流转着微光，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里柔情脉脉，让林煌都不敢跟她对视。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对了，暧昧！林煌来人间后学了不少新词，他能感觉到此时哪怕他们两个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但这空气里仍然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周然站在那，不说不也动，但她的眼神流转，整个人就显得那么的诱惑，林煌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下几乎有些窘迫。他当然会对漂亮的，优秀的女孩有好感，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当年连他都敬重的人啊！心如止水，大道傍身的晨研仙王啊！说真的，当年他面对晨研的时候，几乎都有一种面对着天地自然的感觉，心里除了敬重，还是敬重，根本不敢有半点杂念。可是现在……对不起，反差太大，他接受不来。“怎么，感觉我变化很大？你心里有点接受不了？”周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眸子微眯的模样像是一只小狐狸。“你能读心？”林煌一脸错愕。“高看我了不是！”周然摇了摇头。“读取仙帝的心思，别说是现在，当年的我也没那个本事啊！”“聊聊吧！因为什么心烦？”林煌沉吟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莫名其妙的烦，我总感觉有些事很不对劲，甚至说的上是诡异！”“从我到了人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按照我的原定计划在发展，遇到你们，帮你们一点一点恢复修为，都天旗出世……”“包括我自己身上的封印一点一点消散，记忆和修为一点一点的回归……”林煌没有说谎，他刚来人间时，高冷淡漠仿佛无喜无悲的仙人，可是对温宁，温宁她们却根本就不认识。刚开始跟她们建立联系，完全是为了他要找的那件东西。可是现在，随着体内的封印一点一点的淡去，昔日的力量和记忆都在不断的回归着，他现在毫不避讳的说他认识周然，认识那个名叫明熙的绝世仙王。可是隐约间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他在人间的一切太顺利，顺风顺水，虽然偶有波澜，但是那根本无伤大雅，比起他当年遇到的事，这些不值一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一切太顺利了，林煌反而觉得不对劲了，明明这都是自己当年安排好的，可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一切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悄然的推动着这一切的变化。而那双手的主人就藏在幕后，看着台上蹦来蹦去林煌就仿佛看着他掌心可以随意摆布的木偶，冷笑声回荡在冥冥之中。“可是我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林煌最终这样开口。“这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吗？”周然反问了一句。“可是你还是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这算什么？坐在高处的男人都这样疑心重吗？”“喂喂喂，不帮忙不要人身攻击好吗？”林煌不乐意了，这丫头怎么好像转性了啊！“开个玩笑！”周然笑了笑，然后目光凝重的看着林煌，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到某些东西。“我来到人间……昔日的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发展……”周然的目光似乎变得迷离，瞳孔中一片空白。她用了某种林煌不太理解的手段，强行把自己带入了林煌的角色，并且把那些破碎的线索全部重新拆散再拼接。“可是……”“太顺利了……”“没有任何波澜，命运似乎都在为我让路，没有任何的波折……”周然喃喃自语，看上去有些诡异，但其实那并不是喃喃自语，她在重新梳理那些因果线，寻找着所有线索中，让林煌不安的东西。她一点一点的拨开迷雾，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回头看去，要透过那厚重的帷幕看到幕后的真实。但是很显然，这种事很难办到，周然失败了。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沮丧的看向林煌。“能用到的信息太少了，我也没办法找到让你不安的源头！”林煌走上前，一指点在周然眉心，一缕灵力涌出，帮她平复了那躁动的神念。这种梳理因果线的举动，超越了她此时的极限，对她的神念损伤很大。男人的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周然小脸一红，刚要说声谢谢，却猛地看到林煌的脸色变了。自从这一世认识林煌以来，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会有这种情绪，即使是已经拿回来的那些残存前世记忆里，也很少有。他的脸色那么冰冷，有那么畏惧，仿佛面临着生死大敌。他的眼底有金色的火焰在灼灼燃烧，火光中是铺天盖地的威严和力量，同时莫然能御的恐怖气息席卷四野，整座天地都在那气息中分崩离析。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只看到林煌在死死的看着她生后，仿佛她背后有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可是……她背后不是那片湖吗？湖里能有什么？她想回头看，可是莫名的恐惧让她连动都动不了。冰冷的月光下，诺大的湖面仿佛映照了天空的镜子，月亮和星辰都在里面倒映，像是另一片星空。可此时，那水中的世界却已经天翻地覆，镜花水月的星空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黑死寂的画面。说来很奇怪，这片湖明明是平躺在大地上的，林煌站在湖边，他往湖里看，应该是有一个角度差才对。可此时，他却觉得这片湖从大地上立起来了，就如同一面巨大到接天连地的镜子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水面中不倒映任何东西，水面下是另一方世界了，漆黑的世界里天与地都死去，死寂的大地上匍匐着万灵的尸体。画面悠悠流转，可见一方黑暗的王座从众生的尸骨中拔地而起，耸入云霄。那王座是由无数的骸骨铸就，但却流转着黑铁般生冷的光泽。王座上，一尊漆黑的存在端坐，穿着破烂而腐朽的帝衣，随风飘荡时便如同一面裹尸布包裹着他。黑暗的世界中，亿万道黑暗天雷如雷龙般盘踞在他身后，无形的威严仿佛神明端坐在高天。他的目光透过水面直到现实，与林煌遥遥相对。“找到你了！”黑暗的存在没有开口，但他的意思却已经强行传递进了林煌和周然的精神世界。这时，他抬手一握，一张漆黑的大弓在手中浮现，他拉开弓弦，立刻就有黑色的箭矢出现在弓上。张弓搭箭，遥指林煌。嗖的一箭射出，霎那间湖面沸腾起来，不是水花在不断地四溅，也不是湖水如同沸水那样翻滚。而是整个湖面在不断地扭曲，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从这湖里钻出来一样。是那支箭！林煌记得孔宣和他说过，这家伙应该还在域外之地才对，那地方跟现实世界隔着一层屏障，那是虚幻和现实的距离。可是此时，那支箭玩命的震动，湖面也跟着疯狂的扭曲，仿佛就要从那个虚幻的世界破空而来。林煌感觉到了那股杀意，强横如他此时也没了大战一场的念头。他拉起周然，霎那间横跨了无数的星河和位面世界，打算暂时逃离这里。两人的身影化作光雨，从这里消失了。仙帝一念，海角天涯，无处不可至！只是一瞬间，他就穿越了亿万重宇宙，亿万重星海，出现在了天地的尽头。就在这时，黑暗的箭矢刺破了湖面，箭头的一点锋芒出现在了这方世界。黑雾悠悠弥漫，林煌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地！周然也发现不对劲了，刚才小哥哥明明带着自己走到了另一片宇宙的尽头，无数的星海都在眼中显得渺小，那绝不是幻觉。可是，为什么自己又回来了？“岁月逆流，遮蔽天机！”林煌咬牙切齿，仙帝法力呼啸而出，霎那间岁月长河浮现，林煌带着周然踏着岁月长河逆流而行，去向已经消失的过往岁月。这时，整个湖泊剧烈的震动，若有若无的咆哮声从虚无中传出，箭矢全部破开湖面，从那个虚幻的世界中射了出来。然后，林煌便是猛地发现，自己又回来了，就站在原地，似乎从不曾离去。而那支箭已经射来，就在他身前不远处！隔着湖面，林煌看到了那黑暗中的存在，他端坐在王座上，隐在黑雾下的脸上似乎没有表情，似乎又发出了冷冷的嘲笑。他从不曾逃离，因为他已经看到，在他和那支箭上都浮现出了无数的黑色细丝，这些丝把他们连在了一起。仿佛命运一般！不论他逃到哪里，那支箭都会射来，逃无可逃，就像是早就注定好的一样！林煌怒极，手掌上万道光芒迸发，宛如手握日月，一掌怒轰而出，狠狠的砸向了那支箭矢！天地动摇，岁月坍塌，无尽的风雨从天而落，万重雷霆轰然炸响，刺目的光辉中，林煌一掌怒拍了上去，硬撼这支箭！只一瞬间他的手掌就被洞穿，鲜血飞溅，摧枯拉朽，黑色的箭矢直指他的心脏。他是仙帝啊！站在修行路尽头的存在，可此时，却显得如此孱弱，只一瞬间就陷入危机！可就在这支箭要穿透他的心脏时，一只带着微光的手不知从何处探出，抓住了这支箭！这时，不止是林煌，就连黑暗中的那位存在都愣住了！天地寂静，风雨也暂停，雷光炸开却再也不会消失，仿佛岁月都在此刻定格，整个世界寂静而苍凉，仿佛回到了太古洪荒。“是你！”水面下，那个漆黑的魔鬼都愣住了，语气充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