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底的声音

“前方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车载导航里传来了机械女音，林煌减速停车。不得不说，虽然没有驾驶证，但林天帝的开车水平真心不是盖的，停车停的四平八稳，就算晕车的人也不会太过难受。林子瑜卸下安全带，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虽然到了小区外，但总得跟雇主报备一声！“喂，王先生您好，对对对，是我是我……啊？这样啊？”“哦，没事没事，……哎呀真的没事，您先忙您先忙，好，那行，我先挂了，嗯，好的好的！”林子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垂头丧气的模样仿佛一条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满脸都是哀叹！“怎么了？”林煌没有乐意去偷听，所以看到女孩一脸沮丧的模样，也是轻声问道。“能帮我最后一个忙吗？”女孩没有抬头，语气仍旧低沉。“你说！”“能不能把刚才那把伞借给我！”林子瑜叹了口气，脑袋往后靠，脊背贴着椅背，目光麻木的盯着那改装过的全景天窗。雨水落下，在上面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砰砰作响的声音，让本就失落至极的她更加烦躁了。“怎么了？”“雇主全家去三亚旅游了，我暂时失业了！”林子瑜的语气很疲惫，比她体测跑一千五还疲惫。“等于说，你……变穷鬼了？”林煌试探性地问道。他知道穷这个字是这女孩的禁忌，所以他不想触她的逆鳞。可是……该死，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这丫头的悲喜？难道说自己天生就有当烂好人的潜质吗？还是说自己来人间太久了，心里红尘意动，被这里的互帮互助诚信友爱的凡人美德感染了？“本来就是穷鬼好吗？”林子瑜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目光幽幽地看着林煌。“我不想努力了，要不你包养我吧！”林煌吓得一激灵，现如今他也是懂了不少现代词汇了，当然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禁为这女孩的话语而震惊！“吓唬你了，本姑娘虽然人穷，但风骨还是有的。”说着她还拍了拍林煌的肩，虽然她一脸苦涩，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想来是连连倒霉让这丫头有点挫败，但那话里的语气却那么郑重那么认真，让人不敢去怀疑。“伞你留着吧，一周之内，我请你把这顿饭吃回来！”突然林子瑜又改了口风，竟然连伞都不要了，说着，她就开车门要走。“你这就走了？”林煌喊住了她。“要给你打个欠条让你安心？”林子瑜回头看了林煌一眼。“不是，我是说，你准备淋着回去啊，就你这小体格子，一路淋回去命就没了！”林煌皱了皱眉。“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没事！”车外大雨倾盆，从车门打开那一瞬间，湿冷的可以渗入骨头的寒气就流进了车里，他清楚的看到那一刻林子瑜打了个哆嗦。严格来说林子瑜穿的并不厚，但是在秋天哪怕是下雨天也足够保暖了。可是从饭店出来到现在，短短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里，雨越下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林子瑜的薄外套和毛衣好像是有点扛不住了。这时候，就是打个伞回去都免不了要着凉，更不用说一路淋雨了。“你都请我吃饭又送我过来了，再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不说，而且人情也欠的太多了，我怕我还不起！”林子瑜摇了摇头，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那么严肃的神情来。“你不是说要请回来吗？那样不就不欠了？”林煌突然觉得这个活泼的姑娘竟然有点固执了。“可是欠的人情还在啊！”林子瑜的声音很低。“就算东西还回去了，可是欠的人情还在啊，无路可走的时候的一碗面，和吃喝不愁的时候的一碗面，那不一样的！”“我不敢再欠你东西了，我怕还不清！”说着，女孩直接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后，就一头扎进了倾天雨幕中，虽然她迎着暴雨逃窜的身影那么狼狈，但却也有种倔强的感觉。林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飞速逃窜的身影就仿佛深林中的白鹿，透露着灵性的美。“风停雨息！”林煌轻声开口，霎那间无形的力量席卷天地，倾天大雨霎那间散去，狂风也停止了。但是天上的乌云并未散去，一道道电蛇在乌云中游走，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惨白的电光照亮了龙鳞般的云层。云层之下，仿佛有一股力量出现，它命令那些落下的雨水倒流回云层中，重新变成水雾，于是那些雨水就真的照做了。所以云层越来越黑，电光也越来越璀璨。“真是个倔强的妞啊！”林煌轻声感叹。雨水只是被暂停了，等林子瑜回家的那一刻，暴雨会重新落下，天地会再次被雨幕笼罩。这时候，突然有电话打进来了。“喂，亲爱的女朋友大人打电话过来是要查岗吗？”林煌笑了笑，轻声道。电话是梧桐打过来的，自从两人恋奸情热，啊不对，是感情更进一步之后，林煌就时时刻刻提醒着两人的关系，搞的梧桐都是常常脸红。不过经过最近几天两人形影不离之后，梧桐也是慢慢接受了自家公子的不正经。“羽汐她们回来了，你不回来看看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梧桐温柔的声音。“回去？”林煌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她现在见到我恐怕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吧？我回去让她揍吗？”“当然，如果小梧桐晚上愿意给我暖被窝的话，要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哦！”“公子！”梧桐娇嗔一声。“哎，你不愿意还不让我幻想一下吗？”林煌啧啧感叹。“那天晚上我可是把自己一丝不挂的送到您怀里了，是您自己没把握住机会，那能怪我吗？”电话那头的人害羞到不可自抑，但仍然想从语言上找回场子。“失策失策，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该放过你这小妮子！”林煌如此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清寒那丫头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但是伤心过度，悲意攻心，情绪波动太大，估计得休息两天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也端正起来。“话说，渺落仙王他真的……”“他真的走了！”“哎，我本以为他会来跟清寒见一面的，为此我还特意把这群丫头都放出来了，可谁知道那小子居然那么决绝，说不见就不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前尘往事说断就断，直接就走了！”林煌唉声叹气，强如他也不能尽掌人心。渺落仙王到最后一刻仍然是选择独自转身离去，一如他当年踏上那条路时，干脆果决，说不留机会，就不留机会，说不回头就不回头。哪怕心里百般不舍，千般疼痛，他也仍旧忍得住。那真的是个，如长剑般坚毅，散发着锋芒的男子啊！“或许，他已经跟清寒道别过了，在心里！”电话那头，梧桐幽幽的说道。是吗？也许是吧。“那可真不错！”林煌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他想象不出渺落仙王那会的心境，但是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种悲伤，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悲伤。那是等待了千万年的重逢啊！那是绝望的孤独中唯一的曙光啊！千万年的等待，亿万世的轮回，只为了能在茫茫轮回中再见一面，哪怕堕入黑暗，被诡异侵蚀变成了黑暗中的鬼，可我还是想再见你一面……那千万年的孤独中，是这个不朽的心愿支撑着我挺了过来了。那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不管我变成什么，我都想……我都想……想，哪怕远远的看你一眼！想说一句对不起想说一句我爱你！可是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人不能见。因为我怕我见了你我就没有勇气离开，我怕我说了爱你就舍不得死去。我不怕死，可我怕我死了之后再没有人像我这般爱你！你那么傻，那么笨，没有我在身边，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啊！那么漫长的岁月时光，万水千山，天涯海角，谁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想到你，我连赴死都无法坦然啊！与其让我在你心里再留下一道影子，倒不如你记住我今生的样子，我给不了你美好的回忆，但至少可以预见你美好的未来。其实人不都是这样吗？有时间的时候犹豫不决，觉得尴尬或者害羞而把感情藏在了心里，等到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才发现为时已晚。你悔恨，你不甘，你仰天长啸，恨不得毁了整个世界可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有些人，已再不可见，有些事，已时过境迁！一切，已成定局！已成定局啊！林煌的脑海隐隐作痛，像是脑海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那些他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的东西都突然间在脑海中复苏了。“凰，我们会死吗？”“不会的，有我在呢！”“凰，我好冷，你抱着我，你抱抱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别怕，别怕，你不会死的，别睡，不许睡！”“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喜欢你……”“我知道，我知道！”“那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睡好不好，你睁眼看看我啊！”凄厉的咆哮声在脑海中回荡着，像是某个男孩在无助的痛哭，又像是猛兽在不甘的嘶吼。林煌莫名的怒，莫名的恨，那些声音让他觉得烦躁无比，他恶狠狠的一脚油门漂移过弯，地上的积水被溅起了近两米的水花，黑色的车子发出了怒龙般的吼声。这时，林煌突然猛踩刹车，刺耳的刹车声中，地面上擦出了浓黑的烟。那是轮胎和地面摩擦出来的！此时，暴雨突然坠落，像是一堵水墙从天砸下，铺天盖地雨幕中，奔驰前方站着穿黑风衣的人。雪白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身影，他在雨中一动不动，仿佛死去多年的冤魂。林煌没有下车，他隔着挡风玻璃和那人对视，雨刷器不断的刮水，林煌的脸色漠然的仿佛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