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从来都只有自己
他从国外带回来的箱子里,有一大半都是给她和她妈妈的礼物啊……
现在,没有人能用得上了。
他询问了医生孩子的性别,医生告诉他是一个女儿。
沈墨在走廊上低沉着头,嘴唇紧抿,手里提着黄色的垃圾袋,一言不发。
江听晚还在手术室里,他得在门口等她。
期待已久的孩子好就这么没有了,在确认过江听晚已经平安了之后,他就离开了医院。
他的女儿没能见见这个世界,他得用另一种方式让她看看。
在刚得知有孩子之后,他就在想,他从小就活在尘埃里,不受关爱,如杂草般自己努力的活着,他的孩子可不能这样,他一定会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一定给自己的孩子好的教育和教导,让她能在爱中成长。
沈墨把女儿的骨灰放进了他专门打造的小金珠里,封上,穿上绳子,从此就待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去哪,他的女儿也能去哪。他给女儿起名叫允允,意思是不管女儿要什么,他都尽自己最大的能及给她,这个名字,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他会在节假日的时候给允允买礼物,也会带她去游乐园玩,也会根据自己想象中允允的模样和身高给她买给中漂亮的小裙子和小鞋子,别人有的,他的女儿都要有。
没有人知道,御龙湾里他上锁的那间房间就是他女儿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玩具,琳琅满目的衣服,从一岁、两岁、到三岁……以后还会到更多……
这也是他缅怀女儿为数不多的方式之一,也是他能证明之前那段他和江听晚之间还算平和美好的一个多月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孩子没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这对江听晚的身体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沈墨让阿姨继续留在青云镇照顾她,他自己则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在她小月子的这段时间,他都是一直在的。
关于孩子的事,两个人之间没有再提,江听晚没有就这件事和沈墨解释,沈墨也没有和她争吵,吵什么呢?就算再生气,再争吵,孩子又能回来么?
再说,她自己也不一定是故意的,最起码,据照顾她的阿姨说是这样的。
那天,沈砚失踪附近地方的一个及开发项目开工了,挖土的时候挖出来一件虽然已经有点腐烂,但是还能看出形状的冲锋衣,工地上的人都已经被打好招呼了,在施工的过程中,只要是挖出来可疑的东西都要上报。
这件事负责人也告诉了江听晚。
江听晚冒着大太阳,自己翻过了一座山,去了施工现场,确认了那件衣服真的是沈砚的,她印象深刻,因为这件衣服是她给沈砚买的。
她本来还期望能有别的消息,但是除了这一件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土里翻出来一件衣服,就算是她不想多想,也容不得她,她自己知道就算怎么样安慰自己,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回来的路上,因为体力不支,也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她摔倒了。一个没站稳从山坡上滑了下来,不仅崴了脚,还肚子硬生生的撞到了石头上。
被路过的人送到了医院。
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失去孩子都不是江听晚的本意所为,这是个意外,沈墨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所以他又能怎么和江听晚生气呢,他只能忍着。
话说回来,江听晚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为什么要亲自去走一趟?她都不为自己,为孩子考虑么?沈砚的一件衣服值得她这么大动干戈的跑一趟,他的孩子就没有进入过她的考虑范围。
沈墨自己的心里也是不甘的,他也觉得不公平。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江听晚出了小月子之后,他就离开了青云镇。她不愿意看见他,他刚失去自己期盼的孩子,目前也不想面对江听晚。走之前,沈墨找江听晚,将两个月必须回一趟海城的规矩给她定的死死的,一下都不能超。
他说:“江听晚,沈氏现在在我的手里,青云镇的开发项目要不要继续下去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如果你不按时回,那么我一分钱都不会再往这里投,你找到沈砚的希望可就……”沈墨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江听晚懂。
“你要不要按时回海城,你自己看着办。”
沈墨说完,就离开了青云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不会在放假或者不忙的时候去青云镇看她了,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工资上,不光是沈氏,还有他在沂城创建的公司,之前停滞的项目他也开始重新捡了起来,他每天都很忙,忙的没有时间想她。
偶尔有点时间,他要么是去商场给自己女儿买点衣服玩具,要么就是待在家里,待在她睡过的客房里,闻着枕头上被子上还有残留的她的气息,进而补眠。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江听晚两个月必回一次海城,每次待一晚就走,也不会多和沈墨说话,她回来,就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已。
在这个约定上,江听晚还算是遵守。
论怄气,沈墨向来是呕不过江听晚的。
在感情里面,最先低头的绝对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也是最有可能成为输家的一方。
当初江听晚就不想要他的孩子,又那么近乎“抛弃”似的把孩子从自己的身体里流掉,她本来就不喜欢允允,就算以后真的知道了她今天扔的其实是……允允,又怎么会心疼?又怎么会后悔?
小区外面亮起的路灯透过窗户折射进了沈墨的眼睛里,也把他从悲伤的回忆里拉了出来,他脱掉了鞋,拉过被子盖住了全身,整个人蜷缩在床的一边,被子包裹住了他整个人,从外面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一坨,令人心疼。
但是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会心疼他,他所遇到的悲伤,他所经历的伤口,只能独自在黑夜里一个人舔舐、承受……
他从来都没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