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一个石榴
这小厮低着头,站在门口躬着身问道。
焦俊狐疑地看看小厮,再看看我们。
东临连忙起身:“在下便是,不知小哥有何指教。”
小厮迅速抬头看他一眼,仍低下头道:“大公子令小的将这匣子送给管事。”说完,他从袖口拿出一个手巴掌大精致的小匣子递给东临。
东临忙恭敬地接过匣子:“东临谢过大公子!”
小厮忙低头退了出去。
焦俊嘿嘿一笑:“真没想到东临兄弟竟是大公子跟前的人。”
“岂敢!我原是大奶奶跟前的一个管事,也曾为大公子效劳。危难之际,为报主子们的恩,我投笔从戎入了伍,真没想到大公子竟然还记得卑职,东临真是无以为报啊!”说话间东临捧着匣子动容地向门外深深鞠了一躬。
我面有戚戚,心里却乐不可支。哈哈,真没想到东临竟然是位演技派,如果在我们那个年代,他拿个影帝一定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演技派表演完毕,煞有介事地捧着匣子回到圆桌前。
“为何只有东临兄得了赏赐?”焦俊扫一眼身旁的我。
我呵呵一笑:“东临是在下兄长,弟弟跟随兄长多年,唯兄长马首是瞻兄。兄长得了主子的赏赐,弟弟脸上也有光!”
听了我的话,焦俊脸上的狐疑之色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羡慕和嫉妒:“东临兄弟真是有福之人,上能得大公子的青睐,下能得弟兄的拥护!当然,东临兄弟也必有过人之处啊!”
东临不好意思地笑笑,继而肃然拱手说道:“哪里!主子对东临有知遇之恩,不才必当效犬马之劳!”
“我们兄弟二人只是大公子跟前的旧人,能得主子的赏识是主子的恩典,哪及焦队长和焦副将!?两位气宇轩昂、武功高强,深得李将军的器重,都是国之栋梁啊!”我低眉顺眼地向焦俊笑道。
那焦俊竟很吃这套,脸上立即堆满得意之色:“过奖、过奖!将军对我兄弟两恩重如山,我兄弟二人肝脑涂地也难报将军之恩啊!”
说话间,三人的目光又聚在东临跟前的小匣子上。
焦俊虎目斜睨着那小匣子。
东临明白,战争时期物资紧缺,这主子的赏赐更容易让人惦记,这匣子里有可能是珠宝,也有可能是药材!如果是珠宝倒也罢了,如果是药材,那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啊!
东临无奈只好笑着打开匣子:“也不知主子送的何物,且打开一起共赏一番!”
在焦俊热切的目光下,匣子里的宝贝终于得以展现,出乎意料的是匣子里放的不是珠宝也不是什么药材等物,竟是一方黑乎乎的砚台。
焦俊的眼神一暗,继而闪过得色,轻轻一拍东临的肩膀:“东临兄弟原是管事,想来大公子感念你曾经为他办事得力,笔墨纸砚必不可少,送你砚台以示嘉奖是表彰你以往的辛劳吧!”
“谢大公子抬爱!”东临起身毕恭毕敬地向大门外一拜,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匣子。
我和东临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是方砚台,否则这匣子就得进焦俊的口袋里了。
这位焦队长做梦也想不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和符大小姐也就是这节度使府中的大奶奶已经联络上,这匣子里藏着大小姐给我们送来的消息。
正当此时,那婢女已回转到屋中,细声回禀道:“回各位大人,府中并无鱼腥草此味药,府医也未听闻过,不知是否换一味药?”
焦俊听了皱眉看向我。
我连连摇头:“这鱼腥草对焦副将的伤相当重要,此乃一味普通草药,并非名贵的中药,府医不识并不稀奇。这鱼腥草多长在草丛里,平常老百姓遇到伤寒感冒多用此药,既然府中没有,那去其他地方问问,比如城中的大药店。”
这下轮到焦俊摇头了:“现如今那还有什么药店,也就是这里尚存些,否则怎会将二弟直接送到这来?”
我为难地看看他,说:“那可如何是好?”
焦俊站起身来,皱着眉来回跺步,半响问道:“刚西礼兄弟说此药多长在草丛,不知什么样的地方易生长出此草?”
“只要是茂密点的草地就可以长出此草。”我凝眉答道。
“当真!”焦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不敢欺瞒焦队长!”我忙谦卑地低下头。
“好!我记得此府中有一片花园,我这就向主子们禀报,容我们去寻那鱼腥草!”焦俊说完将吩咐那婢女去夫人那禀报。
不多时,那婢女回转了来:“夫人说了,焦副将是将军的左膀右臂,定当全力救治,焦队长如要寻草药,直接去便是,无需回禀了。”
焦俊喜出望外地拿起一个灯笼,领着我和东临疾步往外走去。
哈哈,有了焦俊的带领,我也终于可以畅行无阻地熟悉这府中的地形了!
节度使府的花园很大,中间是一个人工湖,沿着湖的一圈种满了各种花草,我故意走走停停,一会这看看,那找找,在花草中假装搜寻鱼腥草。
焦俊焦急地举着灯笼站在旁边给我照明。
见我一次又一次地摇头,焦俊的眉头越皱越深。
“我想起来了,梧桐苑的院子外有个小花园,那里也许有。”东临见状一拍自己的脑门,提议到。
这梧桐苑就是大公子住的院子,我抬头看向焦俊。焦俊毫不迟疑地点头,领着我们向节度使府的东北角方向而去。
夜色下,沿路树影婆娑,春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路上,东临用我教他的方法给我打手势,暗示各位主子所住院子的方向,我一一暗暗记在心里。
梧桐苑外的小花园靠墙种着几棵大树,大树前种了一丛的竹子,而花园正中摆放着一个几层高的木制的花架,上面摆放着一盆盆名贵的盆景,花架前是卵石小道,方便前来观赏。
很快,我在大树下的草丛中找到了几株鱼腥草,焦俊连忙命随同的小厮送去煎药。
我和东临告辞出了节度使府,前行赶回营地。
走出府门,借着夜光,我们一面向营地行去,一面细细观察那小匣子和里面的砚台,小匣子表面光滑,里面刻着一个石榴,砚台上则刻着一丛竹子。
东临不解其意地看着我,我沉吟片刻,心中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