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魔药学（下）
经过近一周的学习，大家都知道赫敏和达莉娅两人会在课堂较劲。
不过没人想到达莉娅居然会为了抢答，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一下简直绝了！
赫敏看起来仿佛要憋死了，她本也想站起来的，但又又又被达莉娅抢先了！
相比起站着的达莉娅，赫敏高举的手臂显得那么无助和不起眼。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转过看了头，呆呆地看着达莉娅。
除了……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发出的动静。
他静静等待着哈利的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达莉娅那边挪动。
哈利强迫自己努力不要移开视线，小声说道。
“我不知道，先生。”
“真遗憾——很显然，光有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
斯内普轻声说道，“是吗，波特先生？”
“显然，达莉娅和赫敏知道答案。”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重新回到正常，针锋相对的说道。
“您不让她们回答才是真的遗憾，斯内普教授。”
有几个学生笑出声来。哈利碰到了西莫的目光，西莫朝他递了一个佩服的眼色。
斯内普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当然，他现在非常不高兴。
“安静——”
他盯着哈利，沉默了几秒后，飞快走下讲台。
“把你的手放下，你这个傻丫头。还有你，坐下！”
斯内普快步走过达莉娅和赫敏的桌子前，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赫敏还在摇晃的手触电般收了回来，她犹豫了几秒，在桌子下边扯了扯达莉娅的袖子。
“达莉娅，快坐下……”
赫敏看了眼斯内普阴沉的脸色，小声说道。
不过，达莉娅并没坐下，她仿佛被魔咒给石化住了一样。
她继续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又一次无视她的斯内普。
为什么——
这太奇怪的——
那天晚上她就发现，斯内普似乎在躲避她的视线。
太奇怪了，斯内普甚至可以直视哈利的眼睛，但却不敢直视她？！
难道斯内普和佩妮还有什么故事？！
等等……难道……那怪了吧……
嘎啦——
正当达莉娅开始脑补各种奇怪感情故事时，椅子拖动的声音重新把她拉回现实。
斯内普径直走到哈利的桌子前，一把拉开椅子坐下，盯着哈利的眼睛。
“让我来告诉你吧，破特——菜蓟粉末加入……”
“莉莉，法国……莉莉。”
就在这时，达莉娅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这下斯内普终于没办法无视她了，斯内普猛地转过头怒喝道。
“你在说些什么？蠢丫头！不要、打断、教授——”
“菜蓟，又称法国百合、庞波百合、玛利亚百合，是一种欧洲常见的作物，有着蔬菜之皇的美誉。”
达莉娅飞快说道，“法国百合与缬草汤液熬制在一起，可以产生安神、助眠的作用，如果经由魔药流程加工，应该会进一步强化这个基本的汤液效果，形成强力安眠魔药——在《魔法汤剂与药水》中简单提到过它，但没有详细熬制工序。”
“……继续。”斯内普暴怒的情绪忽然停住，他冷漠地轻哼了声，仿佛暂时被压回的火山。
“基础香料（mirepoix），这是法餐之中的称呼，课本中用的是aromatics这个词。”
达莉娅继续说道，朝着不远处的哈利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事实上，这是欧洲非常出名的配料，相当于中餐烹饪之中的姜葱蒜。
而它的目的也和中餐的葱姜蒜是一样的，就是为了让它的味道贯穿食材的从头到尾。斯内普考核的最大难点就是，他在描述这些词语的时候，并不是使用的课本上的英国念法，而是采用了更为出名、同时更为标准的国际通用称呼。
“按烹饪需求，把洋葱，西芹，胡萝卜，切成大小一致的立方体，以2:1:1比例混在一起，就是mirepoix。”
“至于土豆、阳芋、马铃薯……它们是同一种植物，仅仅因为不同地域称呼不同。”
达莉娅语速飞快地说完，紧张地看着斯内普，随时准备迎接扣分和刁难。
昏暗的地下教室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盯着达莉娅，良久之后，嘴唇动了动。
“那么……”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内容记下来？！”
他目光从达莉娅脸上移开，环视四周的学生们，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己的讲台边。
教室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起来，响起一阵摸索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沙沙声。
在一片嘈杂声中，斯内普目光在哈利和达莉娅间移动了片刻。
“格兰芬多，由于你们的同学顶撞老师，你们学院将被扣掉……十分！”
“十分？！”赫敏睁大眼睛，埋怨地白了一眼达莉娅。
而哈利也显得有些懊恼。
不过，达莉娅倒是没有任何焦虑。
区区十分而已，格兰芬多，格兰芬多，就是分多。
斯内普就是扣一学期，也没有邓布利多暗箱操作五分钟加的分多。
…………
魔药课继续上了下去，但格兰芬多学生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善。
斯内普把大家分成两人一组，指导大家准备一种听起来有些奇怪的魔法汤剂辅材。
课本上的描述是一种驱寒、去暑的魔法汤剂。
在最开始，达莉娅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种什么神奇的汤剂。
毕竟从常规的角度想，你总不可能弄出一个又温暖、又冰凉的食物出来。
另一方面，斯内普黑板上的辅材介绍也很渗人……
绝大部分小巫师兢兢战战地记着笔记，一边小心翼翼地按要求处理着那些神秘而可怕的材料。
纯白无瑕的白天鹅肠子、剥皮后的非洲巨蛙腿、雨后朽木上长出的黑色耳朵、牛犊最靠近心脏的大动脉……
唔……
等、等一等？！
达莉娅看着工作台上的食材，眉头忍不住上下跳动了好几下。
这些东西……
鹅肠、牛蛙腿、木耳、牛黄喉……加上……
达莉娅扭过头，神情古怪地看着斯内普拖着那件很长的黑斗篷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斯内普正在逐一分发猩红的魔药汤剂，指导他们如何在坩埚中激活魔药，并且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赤红色的汤剂在坩埚中翻滚，空气之中弥漫着辛辣、呛人、又无比醇厚悠久的浓郁香气。
嗯，非常纯正、诱人的……红汤火锅香气！？
达莉娅看了眼案板上的“辅材”，又看了一眼埚中正在化开的“魔药”凝块。
好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魔药课会拉长课时，直接覆盖午餐时间了。
不出意外的话……
“现在，所有人拿起漏勺，按黑板上步骤时间处理——”
斯内普站在讲台上，环视着一众小巫师，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身后的黑板。
“严格按照这上边的步骤、时间，一人处理、一人品尝，记录后，交换角色重复记录。”
“哦——”
教室中响起一连串吞咽口水的声音。
由于是交叉投喂，所以两人合作显得格外重要。
伴随着热气腾腾、绵脆可口的鹅肠落入口中，辛辣和鲜香铺满了她们的口鼻。
一股暖流从喉咙落下迅速在她们周身扩散了开来，地下教室的寒意在顷刻间被驱散掉，而那份闷热也随着她们额头、背后渗出的汗珠，飞快消散，化作了格外惬意的感受——这就是，火锅魔药。
原来如此……
达莉娅仔细体味着那从舌尖绽放开来的奇异暖流与辛辣。
这种反应明显比正常的火锅更快，辣度更柔和，但刺激和作用效果却强烈了不止一倍。
而另一边，赫敏这一次是彻底服气了。
达莉娅或许别的菜式不太行，但涮火锅方面绝对不弱于正式教授级。
斯内普仅仅扫了一眼达莉娅涮烫的手法，以及她处理过的食材，便没有再关注她和赫敏这边了。
他开始在教室里继续走来走去，纠正小巫师们“烫菜”技巧，评判他们的切割手法。
几乎所有学生都挨过批评，只有马尔福幸免——不过马尔福的情况也不太妙。
马尔福和潘西·帕金森分到了同一组，潘西在魔药课方面手法不错，很快就烫好了许多好菜。
可惜马尔福明显不太能吃辣，差不多刚吃了几叉子，他苍白的脸色就腾起了红晕，浅色眼睛变得水汪汪的，显然应该是被辣得不轻——当然，这种状况仅限于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
格兰芬多学院的大家倒是吃得很开心，唯一的遗憾是，他们也一直被骂。
“韦斯莱先生，请您念一下第四排——”
“鱼肉打散剁碎后，捏紧成团，用汤勺依次放入坩埚，静置三分钟后……”
罗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漏了这一条，刚丢下去就用勺子在锅里用力搅动开了。
“哦，原来您认识字啊？韦斯莱——”
斯内普嘴唇抿得很紧，银勺在坩埚中左右拨了几下。
看了眼那些飘在红汤表面的细碎鱼丸肉沫，斯内普的声音中夹杂着杀气。
“全部吃完！重做——如果我发现，你还出现这种愚蠢得巨怪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哗——
地下教室里突然腾起一股炙热的白色浓烟，同时伴随着一阵很响的嘶嘶声。
纳威不知怎的把西莫的坩埚里沸腾的汤液溅了出来。
在后续补救中，两人又笨手笨脚地打翻了坩埚，这下就严重了。
现在，坩埚里所有辣油全泼到了地上。
滚烫的热油飞快漫过周围同学的鞋子，大家尖叫着飞快站到凳子上。
坩埚被打翻时，纳威浑身浸透了滚烫的辣油，他胳膊和腿上到处是烫伤，痛得他哇哇乱叫。
“白痴！”斯内普咆哮起来，抽出魔法刀用力挥下，瞬间清空了地面上的所有热油。
“我想你甚至没有解冻、拆解，直接就把整盘巨蛙倒进去了，是不是？！”
斯内普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巨蛙盆子，感觉火气开始涌了上来。
这些格兰芬多，他特地选火锅作为开场还出问题！
纳威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抬起沾满红油的手，伤心地抹了抹眼睛，紧接着……
“蠢货！蠢货！”
斯内普的太阳穴处的血管一鼓一鼓的。
他粗暴地打掉纳威抬起的手，转过身看着西莫厉声说道。
“你们课程结束了，现在送他到上边的医院去，别让他该死的爪子去碰自己的眼睛，明白了吗？！”
紧接着，他在哈利和罗恩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抬头瞥一眼不远处的达莉娅。
不得不承认，波特的崽如果有莉莉外甥女一半的聪明头脑，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操心。
当斯内普第三次发现哈利提前将鹅肠从锅里捞出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破特！你的一分钟是不是只有30秒？！”
斯内普眯起眼睛，在哈利茫然而害怕的眼神中，恶狠狠地说道。
“如果你时间非常充裕，那你应该多关注一下周围同学，譬如提醒他们不要直接往热油里倒入大量巨蛙。”
“格兰芬多因为你们两人的愚蠢傲，又丢了五分！”
“可是，斯内普教授，最好的下蛙方式明明是在冷锅——”
达莉娅看着可怜兮兮的哈利，正要开口反驳，赫敏忽然在坩埚后边踢了她一脚。
“黄喉好了——”
她叉起黄喉径直堵住了达莉娅的嘴巴，小声说。
“听说斯内普教授特别不讲理，你开口又得变十分了。”
“烫、烫烫烫——烫！”
“啊，对不起。”
冷锅……
这可是三年级才会开始考虑到的内容。
斯内普眼神闪动了一下，瞥了眼正埋怨赫敏的达莉娅。
看样子，这孩子的魔药学天赋，比他想象中的似乎还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