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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回下 言出必行女真兵退散 各怀鬼胎红袄军到来

“南雁,你说呢?”柴安风扭头问道。

苏南雁却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不怕。这些日子,我练功从未懈怠,武功大有长进。现在对上杨妙真,就算不能取胜,也绝不会坐视她在我面前胡来的!”

有了这句话,柴安风已是放心了一半。他另一半心,则放在自己麾下那支两百人的火枪队那里——就算你轻功再快,也快不过火枪;硬功再强,也抵不住炸药;再怎么会四两拨千斤,也拨不动压根就看不见的子弹!

于是柴安风同众人商量了一阵,终于决定由自己亲自出马,在苏知鱼、苏南雁两位高手的左右护卫之下,在两百荷枪实弹的燧发枪的抵近保护之下,堂堂正正地会见红袄军,也好再看看杨妙真的风采。

孟珙则坐镇樊城之中,令城上暗暗准备好强弓劲弩,一旦红袄军有所异动,便要在他们动手之前就抢先动手,把城楼之下这些红袄军全都射成刺猬!

而孟银屏,则亲率一千精锐生力军,悄悄经东门出城,埋伏在城边,万一柴安风真的被挟持了,就要以众凌寡,从乱军之中抢人了。

有了这样万全的准备,柴安风从容由北门出城,待手下两百公府亲兵护卫列队完毕,这才在苏家兄妹的护送之下,来到几个红袄军的面前。

柴安风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苏知鱼抢先道:“诸位,我们柴爵爷已纳了诸位的建议,出城同诸位面谈。诸位为何还高坐马上不肯下来,若是诸位依旧这般倨傲,那我们崇义公爵爷便也不再奉陪了。”

还是苏知鱼江湖经验丰富,一句话便占住了道理、镇住了场面。

那几个红袄军头领无奈,只能翻身下马,打头一人拱手道:“在下红袄军杨安儿,这厢有礼了!”

苏知鱼闻言,立即在柴安风耳边低声提醒道:“杨安儿是红袄军的首领,从来都是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天亲自出马

,恐怕不好对付,还请爵爷小心。”

柴安风点点头,打定了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的主意,便也拱手回礼:“在下崇义公柴安风。”

说完这句,他便“惜字如金”,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两只眼睛却在杨安儿身上打量。

只见这个杨安儿长得同他妹妹杨妙真还真有几分相像,生的眉清目秀的,说话举止也颇有礼数,再加上他身材不高也不壮,要是没人介绍,还当他是个读书的秀才或者举人,绝想不到他竟然是名震大江南北的红袄军的首领。

杨安儿听对面不愿多说,便只能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道:“方才小可见爵爷同小孟将军,将樊城从金狗完颜合达手里拿下,如此居功厥伟,朝廷必然会有重赏,小可这厢先恭喜爵爷了。”

“好说好说。”柴安风嘴里只吐出这四个字,两个还是重复的。

他当然知道红袄军和杨安儿不会傻到只为了向自己贺喜,就跑到这樊城之下来的。可他们的要求,既然自己都不急着说,柴安风又何必着急呢?

杨安儿倒也并不着急,笑道:“方才爵爷一支孤军陷入完颜合达的重围之中,多亏我妹妹杨妙真挺身相助,我红袄军弟兄殊死搏杀,爵爷这才转危为安。爵爷耳清目明、洞悉千里,这件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柴安风听了心中一动:原来突袭完颜合达主力侧翼,救了自己一命的,竟是杨妙真!

他对杨妙真这个风姿卓绝的女子,本来就颇有几分好感,又听是她救了自己,就更加有些飘飘然了,忘了方才谨言慎行的决断,竟主动同杨妙真搭话:“妙真姑娘,别来无恙啊!原来是你救了我……哎呀!这样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呢!”

躲在杨安儿身后的杨妙真往旁边走了半步,闪身出来,拱手道:“自金兵南下以来,除岳王爷、虞相爷等寥寥数位之外,其余将领

无不畏敌如虎。能够勉强坚守城池,就已算是一代名将了,根本不敢主动出击,更胡论是攻夺对方的城池了。今日爵爷这样重夺樊城,我杨妙真正在此处,又岂能不过来共襄盛举呢?”

被美女夸奖,那是一件再得意也没有的事了。

柴安风听得心里异常舒服,挠挠头道:“我这赢得也是十分侥幸了,要不是妙真姑娘过来帮忙,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完颜合达这厮赶到汉江里喂了王八了。我倒是有件事情觉得奇怪,还请姑娘赐教。”

“爵爷客气了,请讲。”杨妙真含笑道。

“就是我这次攻打樊城,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想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普天之下也超不过十个人,你远在山东,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柴安风问道,“你可别说你是刚刚好跑来游山玩水的。这话骗三岁小孩成,骗我可不行。”

杨妙真听了,莞尔一笑:“柴爵爷说笑了……”

一看杨妙真被自己逗笑了,挂着笑容的面庞也格外妩媚,柴安风连心都化了,竖起耳朵继续听杨妙真往下说话,仿佛整个世界其他任何人都同他柴安风没有半点关系。

只听杨妙真道:“爵爷方才说错了,我可并不在山东哟!那日临安一别后,我原想找机会搭救济王爷的,因此一直留在临安城中。”

“什么!你一直在临安!”苏南雁抢话道,“这怎么可能?我多方查询,找的就是你杨妙真,江湖上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怎么还敢留在临安?居然还没被我们发现?”

杨妙真嗤笑道:“什么天罗地网?在别人眼里是天罗地网,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烂布而已,同爵爷‘崇义号’工坊里的绸缎没法比。哦,对了,前两个月工坊里少了几匹金丝红绸,就是我偷偷拿了的。我喜欢得紧,没有事先同爵爷打个招呼,还请恕罪。”

柴安风这才回想起来:当初第一次带史烟罗、

索菲亚去自己旗下的织坊时候,就听郑婷儿说工坊仓库里少了几匹绸缎,还被郑婷儿骂了几句呢!

只不过柴安风家大业大,几匹绸缎不过是九牛一毛——不,是九十牛一毛——而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料到这件并不大的盗窃案子,居然是杨妙真犯下来的!她不仅敢滞留在临安城里,还敢出入崇义号的工坊,甚至还顺手牵羊取走了几匹绸缎。

幸好她只对绸缎感兴趣,要是对柴安风的性命感兴趣,顺手一刀杀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样的胆色、这样的本领,也着实让人觉得恐怖了。

想到这里,柴安风禁不住脸上抽动了一下,赶紧客气两句:“妙真姑娘何须如此?你要是喜欢我的绸缎,开口说话就是了,我送你一车、两车都行,何必偷鸡摸狗的呢?”

此言一出,身旁的苏南雁吃起醋来:“你倒大方。我问你讨绸缎,你怎么才给了我两匹?做一件衣服都有些吃紧的。送别人倒是好大手笔!”

柴安风忙道:“行了行了,回去我也送你好不好?”

杨妙真听了,笑道:“苏南雁姑娘同爵爷一同修习武功秘籍,有这样的情分,爵爷怎么还这样小气?难怪苏姑娘会生气了。”

什么!

就连苏南雁同柴安风一起修炼武功的事情,杨妙真都知道了?

苏南雁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柴安风的脸皮稍微厚一点,脸上不怎么红,却也不敢随便说话。

倒是苏知鱼好奇地问道:“怎么?爵爷在同南雁练武吗?”

柴安风赶忙接话:“是,是,就是学些拳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练习的是吐蕃密宗的内功,练功的过程实在是难以启齿,柴安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再多掰扯,赶紧话锋一转,对杨妙真说道:“妙真姑娘既然拿了我的绸缎,拿的又是红的,正配着你们‘红袄军’的名号,今天怎么不

见你穿呢?”

杨妙真笑道:“爵爷的绸缎太精贵了,我是要上马奔袭、下阵杀敌的,怎么好穿?”

柴安风抬眼望去,果然见杨妙真身上粗布红衣都已破损了,好几处还沾着干涸了血液留下的黑色痕迹,不过想来杨妙真武功天下第一,这些血应该都是敌人留下的吧。

“原来是妙真姑娘舍不得啊!”柴安风道,“那好办,那好办。你捎个话,派个弟兄过来,我每个月都送你两匹。这样你月月都穿新衣服,也就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了。”

苏南雁听了,心中又升起一股子醋意来。可她被杨妙真点破底细,是再也不敢抢白了。

“那我就谢谢爵爷了,到时候我派刘天雄过来好了,他也算是爵爷的熟人了,不打不相识嘛!”

刘天雄听杨妙真点到了他的名字,赶忙闪身出来,拱手道:“既是姑姑之命,那我刘天雄就当一回挑夫吧。”说着,便爽朗地大笑起来。

说起来刘天雄虽然同柴安风有些龃龉,却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今日又见他从金国完颜合达手里收复了樊城,更让这个血性的汉子,打从心眼里佩服起这位柴爵爷来了。

杨妙真也是一样,同柴安风越说越热络,却忽然被身边一阵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柴安风,你一个朝廷的鹰犬,侥幸取下了樊城,凭什么在这里得意洋洋的?要没有我们红袄军兄弟在后面替你袭杀金狗,你怕是早被砍成肉泥了吧?”

柴安风注目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既不是杨安儿,也不是李天雄,而是一个身高马大、满脸虬髯的汉子,又见他手里拄着一支钢枪,浑身都是干透了的黑血,料想他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不过按照柴安风的性格,越是同他拧着来的人,他越是不给面子。

于是柴安风笑道:“哟?你谁啊你?我跟妙真姑娘话说得好好的,轮的上你插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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