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回下 郑婷儿打翻醋坛子 苏南雁突袭神秘客
在柴安风眼里，金国人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虽然完颜合达和郭虾蟆两员大将，都曾败在自己手里，却都是打得心惊胆战、胜得惊险。而且就算是输了，金军输得也是十分体面，至少可以把军队主力全部安全撤出，并且走的时候也是整整齐齐、从从容容，保持了一支军队该有的尊严和秩序，根本就不会有眼前这支队伍这般拉胯的样子。
难不成是疑兵之计、故弄玄虚吗？
柴安风有些疑心，询问了一下身旁的孟银屏。
孟银屏也有点拿不定主意，紧锁着眉头观察了一阵：“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们去试探一下？”
柴安风沉思道：“试探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怎么个试探法。对面都是骑兵，我们这边都是步兵，可别一不小心把自己试探进去了……”
“哪那么多事？什么是试探？不就是打对方一下嘛！我看你们也太啰嗦了……”一旁的苏南雁说道，“要我说，干脆由我带领十几个人过去打他们一打，对面的队伍有几分成色，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这倒也是个主意，不过对面的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怎么着也得有一千来人马，万一苏南雁一不小心折在里面，那可如何是好？
“不就是探探对手有几斤几两吗？又何必短兵相接？”孟银屏建议道，“我看也不必多此一举，下马列阵了，就骑在马上向对手打上两阵火枪，看看对手有什么反应不就行了吗？”
这个主意显然要比苏南雁的靠谱的多，柴安风听了当即就招来孙家康，让他带领弟兄们就坐在马上向前射击。
坐在马上射击的精度，当然要比脚踏实地地射击差了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柴安风迄今为止在运用火枪战术的
时候，还是以步兵列阵为主的原因。固然，在马上射击可以省略下马布阵的麻烦，对于射击之后转移阵地或者追击敌军也是非常有好处的，可以最大程度提高作战效率。但是要说起设计精度来，那就只能随缘了。而且马再聪明那也只是畜生，说不定平时训练得好好的战马，到了关键时候就会被火枪的声音和弥漫的硝烟吓到。而受了惊的马乱冲乱撞，那就不单只是这一匹马、一个兵的事情了，还会导致整个阵型的混乱，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过既然是试探敌军，原本也没有造成敌军多少伤害的预期，那坐在马上射击在精度上的影响也就无所谓了。
于是几阵枪声响过，柴安风麾下亲兵护卫胯下的战马之中果然有几匹受了惊吓，四蹄飞扬地在原地乱踩乱蹦，骑手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马匹让阵型稳定下来。
比起柴安风这边，对手似乎要更加慌乱一些。
柴安风这五百支火枪打过去，且不说造成了多少真正的伤害，却着实将对手吓得不轻。别说是战马了，就是马上的骑手们都被吓到了，张着嘴巴便是歇斯底里地高声叫喊，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有几个人，也不知是自己中了枪，还是马匹受了惊，一下子从马背上栽倒下来，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真是有够狼狈的。
柴安风这又闹不清了。
金国现在可堪重用的武将，除了还没交过手的完颜陈和尚之外，就只剩下完颜合达和郭虾蟆了。而这两个人手下的都同柴安风麾下的火枪队交战过，先不谈胜负的问题，但至少他们也是见识过火器的，知道火枪发射时候是怎样的威力和怎样的效果，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样一副慌张的样子
呢？
难不成又是在故意示弱吗？
这仗打得有点奇怪了，柴安风弄不明白：“孙家康，再打一阵火枪试试，对面那些家伙故弄玄虚，老子吃不准他的路数。再打两枪，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孙家康也觉得眼前这帮人有些怪异，听了柴安风的吩咐，答应一声，便又率先举枪，带领身边弟兄又往敌军阵中打了两阵火枪。
对面金军刚刚稳定下来的阵型，被这两阵火枪又打得混乱起来。
柴安风远远见了，便又征询孟银屏的意见：“银屏，我怎么看对面这样慌张倒不像是假的？否则这戏演的也太过了点吧？”
“有什么好奇怪不奇怪的啊？捉几个人来问一问不就行了吗？”苏南雁建议道。
这倒也是。
人嘛，谁都长了一张嘴巴，嘴巴里都有一块舌头，有了舌头就会说话——只要捉住个人，还不怕他不会说话吗？并且面前的这支金军被方才两阵火枪这么一打，士气早就已经受到了重创，原本就看上去就十分稀烂的战斗力就更加不堪，就愈发不怕对方搞什么阴谋诡计了。
于是柴安风同意了苏南雁的建议：“好，那就打他一下吧！抓他几个活口。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犯哪门子的邪乎！”
这仗打得不干不脆的，可把苏南雁是憋坏了。一听柴安风答应了，苏南雁立即就自顾自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孟银屏唯恐苏南雁一个人出个什么意外，便赶紧叫黄有功点起一百个得力的亲兵护卫，跟着苏南雁一起上去；又叫孙家康率领剩余的亲兵护卫下马列阵——万一苏南雁吃了亏败下阵来，有这么多支火枪挡着，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谁知孟银屏这些准备工作竟全都落了空，
做了无用功。
苏南雁带出去的人不过百十来个，可没想到对面千把号人，见不到自己十分之一的兵力冲了过去，竟然没有半点战意，立即就溃败下去。说溃坝，那还是客气的，说白了就是溃散，他们直接四散奔逃，完全没有半点组织，一千多人大概分了十几个方向，一眨眼就跑得没踪影了，说是一盘散沙，都毫不为过。
话说，在后世的半岛战争中，某大国对某个小国的对手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意图成建制歼灭这小一个小国的军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倒不是说是小国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而是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弱了，只要稍一接触，小国的军队便会立即崩溃，根本就不给对手包围全歼他们的机会——就是这种拉垮的战斗力，这个小国过了几十年还敢猛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苏南雁这边的情况也是一样，对手丝毫没有战役，压根就没想着抵抗，也就没给苏南雁留下同对手交手的机会，没有交手机会自然就没法打败他们，没法打败他们自然就没法没有办法捉活口。
见到这样场面的存在，苏南雁禁不住后悔起来了——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兴冲冲地杀过去的，而是应该用一些暗器什么的先打伤一两个人，再捉他们也就手到擒来了。
苏南雁正在后悔之际，忽然忽见那些溃散的队伍竟然又远远地集结起来了，并且瞧着士气还算不错，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意思，却也没有会立刻溃败的迹象。
苏南雁一看就又来了精神，便又骑着马杀了上去，只可惜那些金兵离开她的距离实在太远了，暗器发挥不了作用，让苏南雁只能一个劲地纵马向前追杀。跟在她身
后的黄有功和其他百十来个亲兵护卫，唯恐这位三夫人出了什么意外，便也赶忙追了上去。
谁知那些金军见苏南雁等人杀气腾腾，居然又再次溃退下去。苏南雁恨得牙齿痒痒，却也无可奈何，纲要继续向前追击，却听身后传来了响亮清脆的铜锣声——那是柴安风鸣金收兵，要苏南雁放弃追击，赶紧回来归队。
闻鼓而进、闻金而退，这是一支军队最基本的纪律要求。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苏南雁可不是什么当兵的军人，自然也就没有遵守军令的意识，任凭柴安风这边快把铜锣敲碎了，她却依旧是不为所动，仍要向前追击。
幸好跟着苏南雁出去的黄有功是个胆小的，一把拽住了苏南雁跨下坐骑的缰绳，提醒道：“三奶奶，老爷叫我们退兵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瞧这帮家伙，一会儿进一会儿退的，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咱们小心别着了道。”
别说，黄有功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今天倒还真跟柴安风想到一块去了。柴安风也见这帮金军行动诡异，唯恐苏南雁吃了亏，这才要苏南雁立即回来以免中计。
经过黄有功这么一提醒，苏南雁也终于冷静下来。
这年头混碗饭吃不容易，大家也都变得聪明起来了，就是江湖上的帮派武斗时候也是一样。上到大帮大派，下到地痞流氓，火并起来也讲究个使用谋略，打个埋伏、拍个板砖什么的。眼前这帮金军的动作也是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地道，越看越是在诱敌深入。
苏南雁现在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折了，那可就有些丢人了。于是考虑了一下，苏南雁还是决定暂时忍下自己的性子来，还是乖乖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