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剑圣阁下
【青阳学院】
一道流光落在青阳学院的内院,变成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他负手在身后,往里面走去。
“院长好!”
“院长!”
内院的弟子们看到他,恭敬的行礼。
秦海楼穿过走廊,往紫金殿走去,走到大殿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高瘦的影子站在前面了。
那是一个穿着墨青色长袍的男人,他头发一半乌黑如鸦羽,一半却是银灰色的。
他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那张脸虽然英俊,奈何那双漆黑的眼瞳透着化不开的阴郁,他整个人看起来不近人情又阴鸷孤僻。
这人便是青阳学院的内院大长老——楚游。
秦海楼一看到他,就想掉头走。
“师父。”
奈何已经被发现了。
“大徒儿啊,正巧啊!”
竟然已经被发现了,秦海楼就笑呵呵地走过去了。
楚游打量了他全身一眼,用凉飕飕地语气说:“师父,您又去赌了吧?”
“没有啊!”秦海楼立即说。
“那你的纳戒哪里去了?”楚游问。
秦海楼立即被他问住了,这年龄已经二百三十五岁的老人像是被偷吃被抓的孩子那样,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丢、不小心丢了。”
“你的那块玉呢?出门的时候还在,现在也丢了?”楚游说。
秦海楼干笑两声,“呵呵,对,也丢了。我真是太、太大意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楚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看得秦海楼头皮发麻。
“师父,这附近的赌庄我都买下了。”
“啊?”
秦海楼惊讶地看着自己那一整天都摆着一张死人脸的大弟子,“啥?你说啥?”
“在您闭关的时候,这附近的全部赌场我都买了。所以……”楚游那犀利地眼神望过来,那眼神在说:您就招了吧!
靠!搞了半天,他竟然是把东西输给自己人了。这么一想,忽然不心疼了。
只是……
“你、你、你堂堂青阳学院的内院大长老,你开赌场,你成何体统啊!”秦海楼道。
楚游看他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嘲弄,仿佛在说,那不是您逼得吗?
幸好师祖早早地将财政大权交给他,要不然这青阳学院的家底早就被他师父给败光了。
楚游手一翻,将秦海楼输给赌坊的玉佩和纳戒扔回给他,然后冷冷地转身就走。
“徒儿,徒儿你生气啦?徒儿你别生气啊,为师下次不敢了,下次,下次我再赌就剁手指……”
秦海楼追着楚游说。
“当真?”楚游停下来。
“那个还是剁指甲吧!”秦海楼笑得像个老顽童。
“……”
楚游额上的青筋直跳,为啥子当年他这么想不开,拜他为师了呢?
————
一弯上弦月高挂天际。
月下,松柏冢累累。
这里是青阳学院的禁地所在,此处禁地埋葬的都是青阳学院历代的院长们。
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青阳学院第六十九代院长——慕容行舟的墓碑前的石阶上。
那是个银发碧瞳的男人,他穿着黑色滚金边的华丽长袍,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俊美的容颜被墓园里飘荡的磷火映照得无比妖异。
“慕容,你说女人是不是都这么不可理喻的?她们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她好,却又不想付出任何东西。”
“狠心起来的时候,就算她喜欢你,也能在你心上扎一刀。更可气的是,她捅完了你,还能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你才是那个天大的恶人。”
司年说着说着就想起了那晚白亦雪那惊恐害怕的表情,一股怒意腾地一下又上来了。
“蓬!”
手上无意识地用力,酒壶被他捏爆了。
他一只手按着心脏处,如果他真是个人类,那晚就真成了她那朵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了。
那一刀,真是捅得又快又狠啊!
幽幽的磷火在墓园里游荡着,偶尔听到乌鸦栖息在树枝上,发出了嘶哑的鸣叫。
秦海楼是散步散到这里的,然后他看到了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是谁?
是谁坐在他太师父的墓碑前面。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秦海楼嗅了嗅,好酒啊!这是千金难买的佳酿——梨花白雪,闻着这味道估计有上百年的年份了。
不过哪个狂徒这么大胆,跑到他太师父面前来喝酒?
秦海楼走近前,那人回过头来。
他看到了一双翡翠色的犀利眼瞳,银色的长发从中间分开,如同流水倾泻过那华丽的衣袍,那人的容颜俊美得如同神邸。
秦海楼震惊地看着这张脸,他立即肃然拱手,恭敬地道:“剑圣阁下!”
司年微微眯着眼,看了看这发须皆白的人类,他想了想,尘封的往事被推开了。
他淡淡地说:“是你啊!”
“剑圣阁下,还记得晚辈,真是荣幸。”秦海楼说,他偷眼看着跟前的男人。
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才六岁,跟在他太师父的后面,那个时候这位大人就是如今的样子。
现在都过了两百多年了,他太师父早已经入土,这位大人却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虽说灵师修炼到了神玄境之后,寿命会大大的增加。可是虽然神玄境的灵师被称之为神级高手,但毕竟不是传说中的神明,他们只是活的比普通的人类久一点,老得慢一点而已。
他们同样还是有生老病死的。
秦海楼想起自己的太师父慕容行舟,他活了八百五十一岁,他这寿命是奇迹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类活这么久的。
但在他太师父的脸上还是能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的。
他太师父死了两百多年了,然而这位大人据说跟他太师父年纪相仿,那么现在得有上千岁了。
他不死也就罢了,还能维持着这么年轻的面貌,秦海楼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类了?
每每听到别人说他那个大徒儿楚游驻颜有术,他就会在心里吐槽说:那是你们没见过真正驻颜有术的人。
“前辈是来祭奠师祖吗?”秦海楼问。
大约任谁都无法想象,青阳学院的院长秦海楼会对某个人诚惶诚恐。
然而此刻秦海楼就像是回到了六岁那年,他第一次看到眼前的男人,就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压得难以呼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在是当初的小童,现在提起秦海楼这三个字哪个不觉得如雷贯耳,可是在这人面前他却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
这位大人的实力就如同他的来历一样神秘而又深不可测,他看着他,如同在望着无底的深渊一般,禁不住心生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