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难过?
食堂的餐桌都是六人座的。
正好有两个空位,其中一个正好在沈知星的另一边。
少年端着餐具慢条斯理地在她右手边坐下时,沈知星拿着筷子的手指僵了一瞬。
沈知星:“………”
“不吃吗?”原熙之像是没看到少年似的,侧过身来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很好吃的。”
沈知星避开他呼在耳畔的气息,她是真的很讨厌异性靠自己这么近,正想开口时。
“知星。”
少年忽然喊她,“我想吃你盘里的虾。”
江时屿笑得如二月的春风,看得她一颤一颤的。
沈知星默了默,忽然不太敢直视他依旧温柔的眼睛:“…可以。”
沈知星知道少年这是在帮她解围,正想夹给他时,却被抓住了手腕。
“我自己来就好。”江时屿笑道。
说完,便不急不缓地将她餐具里所有的虾都挑了个一、干、二、净。
原熙之垂眸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平静无波的心湖下方,是足以摧毁广厦的汹涌暗流。
自己稍微靠近一点,她都会皱眉。
却任由江时屿近她,碰她,甚至是用他筷子夹她餐具里的菜。
待遇天差地别。
原熙之唇边露出一抹很淡很轻的笑意,快得一瞬即过,不入眼底。
呵,还是得亲自把星星摘下,锁在笼子里才不会被人惦记着。
这边江时屿虽然把原熙之剥的虾都夹了过来,但一只都没有吃。
沈知星自然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被两个低气压夹在中间,她这顿饭吃得格外的艰难,本来就不太好的胃口更不好了。
沈知星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就起身离开了。
这次,原熙之倒是没有跟上去,而是冷眼看着俊美少年随手将餐具连带着里面的虾都倒入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原熙之,不要把手伸得这么长。”江时屿站起身来,垂眸,直视青年。
原熙之眉梢一挑:“各凭本事。”
沈知星都走了,原熙之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留下,很快也离开了。
等主角都退场后,茗言才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道:“可真吓死我了,吃个饭都这么心惊胆战的。”
“这几天原熙之一直都来找知星…”宋元仪有些担忧。
宋元仪性格文静,偶尔的皮也只会对亲近人,所以在班上的存在感没有茗言何丛那么强。
但她是个货真价实,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宋家在整个燕都的影响力不及江家,但在北城区这里的地位一点都不低。
所以原家当年曝出的丑闻,她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也正是因为知道原熙之会性情大变的原因,宋元仪很担心被他盯上的少女。
“没事。”何丛也知道宋元仪在担心什么,“沈霸霸又不是怀春少女,就算原疯子想下手,也得琢磨琢磨会不会反被刺伤手。”
而且有江时屿看着,原熙之也不敢使暗招。
燕都江家现在大半的产业都是江时屿在打理着,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公司,背后的资本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原熙之虽然也是hppe的继承人,可所有的权力都还掌握在他父亲手里,除非他暗处有自己的势力,否则直接和掌实权的小江总对上,就等于和江氏这个庞然大物硬碰硬。
宋元仪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也是…”
茗言:“再不行,不是还有班长吗?”
就刚刚那诡异的气氛,不就是正宫与炮灰之间的逐角吗?
茗言觉得,她磕的cp真的快成真了。
一个真香了,另一个还远吗?
何丛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她们面前说的那些话,忽然觉得脸有点痛。
他还真没想到,居然是向来对异性敬而远之的某人先动了心。
“不过,原熙之之前也是能和班长并肩的传奇人物,怎么就……那什么了?”
茗言没一会儿就把话题拉回到原熙之身上,她好奇地问宋元仪:“有人说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父母双双出/轨了,一时接受不了就变成现在这样的,真的吗?”
宋元仪犹豫了半刻,才小声道:“差不多吧…”
原熙之曾经是个完美浪漫主义者,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恩爱如蜜,不像别家那样夫妇不合,而和睦的家庭曾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之一。
结果现实却猝不及防地将真相都撕开,直接将他丢入了万丈深渊。
父母的恩爱都是装的,他们不仅关系极度恶劣,而且还各玩各的,私生子一大堆,甚至还有比他大的。
他的家和那些自己所厌恶的家庭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有不少人知道真相,却又在他炫耀时附合称赞,像看傻子似的看他鸣鸣自得。
更别提后来原熙之还不小心伤到了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弹弦乐器了。
昔日的音乐才子,终于坠入了泥里,活成了他父母的模样。
也活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江时屿拿着保温盒回到教室时,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沈知星。
少年没有刻意放轻动作,所以一进门,沈知星便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微微一愣后,很快就错开了。
江时屿走过去,看清了桌上一堆的药,眼皮子跳了跳:“又分不清哪个药是饭前饭后吃了?”
沈知星有些尴尬,含糊道:“…我分得清。”
江时屿无奈,将保温盒放在她的桌上:“刚刚你没吃多少东西,我在附近订了外卖,你吃点再吃药好不好?”
要不是保温盒上有个小小又熟悉的logo,她还真的信是从附近订的了。
沈知星也去过这家店好几次,因为那里的蒜蓉虾最出名。
离这儿至少十分钟的车程,算算时间,应该是他们在食堂吃饭时,江时屿就订了。
沈知星长睫轻颤,肤色苍白的手指蜷起又松开,愣愣地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蒜蓉虾。
她原本以为江时屿被自己拒绝了后,会渐渐地疏远她。
可是没有。
少年依旧很在意她,处处在意,处处温柔。
就好像被拒绝了,他也不会难过一样。
但沈知星知道,整整一个上午,被少年藏起来的失落。
…宛若一颗被藏起来的,受了伤的心。
少年将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压下,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游刃有余,温文尔雅的模样。
沈知星忽然觉得好难受。
就像她听到江时屿要和别的女生一起表演才艺时一样。
想问,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那他呢?
在看到自己与别人走得极近又暧昧时,想问又不敢问时,是不是也会像她这样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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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万……感觉要唱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