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神情,她看得不太真切
月色的隔音工作做得十分到位,门里门外明显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五色的灯光下,偌大的舞池里拥挤着摇摆狂欢的人,音乐声震耳欲聋。
江时屿一路拒绝了无数邀请,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吧台。
“你好。”何丛问调酒师,“你们的经理在吗?”
调酒师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在,那个就是我们经理。”
江时屿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向二楼,只见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立在一个房间前,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正朝经理走过去时,那道门开了。
随后,一个头上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卫衣的女生出现。
江时屿的瞳孔蓦然一缩。
灯光忽明忽暗,女生大半张脸都隐于黑暗中,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偏淡的红唇。
但江时屿一眼就认出这个被经理态度恭敬地迎下楼的女孩,是沈知星。
一个高三生,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会让屈度的手下如此关注她?
他想起了那些和少女有关的传闻,心头不由得一紧。
江时屿没忘记她并不是一直都像现在这样背景神秘,势力强大的。
角逐权势的过程,势必是充满血泪和肮脏的过程。
那她曾经走过了怎样的一条路,才能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个连他都参不透的人呢?
江时屿在商界场上厮杀多年,十七岁就开始接手家族产业,尔欺我诈的手段自然见得数不胜数,那些光鲜亮丽的外面下隐藏的肮脏与黑暗,他也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一想到少女可能也曾无数次被人拉入这样不堪的污浊之中。
他的心便像被野兽生生地撕哑着,窒息一般的痛,越想越痛,越想越舍不得。
他错过的那段时光,是她一人在踽踽独行。
“等等再去。”
江时屿拦下何丛想要上前的动作,目光一路跟随着那道从二楼下来,朝舞台方向走去的削瘦身影。
“怎么了?”何丛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正走上舞台的黑衣少女,惊讶道:“你在看那个女生?你认识她?”
不会吧……上一个被江时屿这样看的女孩还是沈知星呢。
何丛:“………”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何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那个女生站在架子鼓前,之前的鼓手起身让开了位置。
此时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正对着架子鼓,女生坐下后,露出了被隐于帽檐下的脸——
“沈知星?!”何丛不可置信,“她怎么会在屈度的酒吧?”
而且刚刚看经理对她的态度,分明不像是对员工的样子。
倒是像……在对老板,或者是…老板娘?
何丛骇然,不敢再往下去想屈家那位是不是传说中曾经去局里捞人,沈知星背后的金主。
而舞台上的沈知星似有感应,环视了一圈台下舞池里的人。
“怎么了,星?”见她在看台下,一旁的吉他手问。
“没事。”沈知星收回目光,鼓棒在手里转了一圈,“开始吧。”
吵闹的音乐突然停下,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自主地集中在台上的乐手们。
朦胧的灯光中,只见少女将鼓棒高举过顶,敲打三声。
下一刻,富有节奏又热烈如火的鼓声响起,激昂的音乐如巨石投入湖心,瞬间引起千万浪花。
舞池里的欢呼与热情重新被点燃,火力全开!
男男女女都在肆意舞动身体,高呼一声又一声,她的名字。
“星!”
“星!!”
见状,何丛也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沈知星在这里的人气居然这么高……”
打起架子鼓来,又飒又爽。
在场的人的情绪几乎在她敲第一下时,就被勾起了。
江时屿站在狂欢的人群里,抬头凝视着舞台上耀眼得过分的少女,喉结滚动着。
他一直都知道。
这个女孩,哪怕是在黑暗中,都是光芒万丈的。
人间神祗,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可能是他的视线过分熟悉又炽热,这首歌被唱到高潮时,沈知星就不经意间和舞池里的俊美少年对上了。
她的手顿时漏了一拍,就像心神慌了一瞬。
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只是后半首歌的时间,她总是忍不住看向少年站的地方。
每一次又会入了那一双在各色灯光之下,依旧深邃而温柔的桃花眼。
歌,还唱着。
<
我会在人海里找到你,
因为我的心还在那里,
如果我让你看见踌躇,
亲爱的不是我不爱你,
………
时光它会继续往前走,
可你会不会等我入怀?
<
沈知星上了一场就没有再继续了。
直径向江时屿走去。
既然已经碰上,避而不见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舞池里的人见少女过来,都热情地上前邀舞,被她皱着眉拒绝了。
就在沈知星渐渐被人们围起时。
不知是谁从背后撞了她一下,沈知星脚下一个踉跄,便顺着力度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少年熟悉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迅速将她笼罩住,似乎在这一瞬间,舞池里的喧闹都被他的身体隔离开了。
沈知星的脸埋在他胸口处,耳边又急又重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张牙舞爪地左右着她的心绪。
见一向拒人于外的沈知星被撞进一个容貌相当出色的少年怀里,周围顿时响起了不少口哨和揶揄声。
江时屿揽着她的腰,只觉得这处软得不行又纤细得过分,眼幕低垂。
黑暗中,藏在深处的汹涌开始翻滚,又趁着夜色诱人,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
江时屿微微俯身,在她泛红的耳边低语道:“到这里来。”
…
沈知星被少年带出了舞池,去了何丛的卡座。
“沈霸霸,这架子鼓玩得真溜啊。”何丛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地说道,“你……怎么会想来酒吧唱歌?”
“赚钱。”沈知星没有隐瞒,“之前我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在酒吧打过工,架子鼓也是那时候学的。”
江时屿让侍丛拿了一杯果汁过来,递给她:“喝点果汁?”
沈知星顿了顿,接过:“…谢谢。”
何丛:“………”
为什么不顺手给他点一杯??
沈知星喝了一口,放下后,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她在等他开口问。
但是江时屿没有提,安安静静地坐在身边。
忽明忽暗,光影交错,少年的神情,她看得不太真切。
就像是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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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