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拜访（中）
“……唔……”
墨菲城东方的卫星城是主要负责医护治疗、养老、收留流浪儿童并加以教育的公益城市。
目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十个医院有三个都位于东方卫星城中。
在一所医院的病房中，一个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身边的家属们看到病人恢复意识都显得无比激动。
“那个男人是一个做海上商贸的男人，大概两三个月以前遭遇了海王类袭击，虽然保留了性命，但是却陷入了长期的昏迷。”
麦吉克站在病房外比较隐晦的地方，对着身边的女孩子说道：“现在重新醒过来，他的家里人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玛丽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麦吉克的话。
她看向病房中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苏醒的病人上，而是落在了那个被病人的家属围着感谢的主治医生身上。
这是个很特别的医生，他并不是人形，而是一直站立的驯鹿。身材虽然娇小，但是身上的白大褂和医生名牌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显然，这位医术高超的医生并不是很擅长与人打交道，在众多病人家属的夸奖下显得颇为害羞。
“托尼托尼·乔巴，你一年多以前带到阿拉巴斯坦的医生之一。”
麦吉克对于这些事情如数家珍，现在的他可是世界经济新闻报最仰仗的记者之一：“当年在bigmom海贼团袭击阿拉巴斯坦后，他在后续对伤员的处理上可以说是极为亮眼。”
“薇薇陛下还专门去找过乔巴，并授予对方荣誉骑士的头衔。”
“而且据我调查，托尼托尼·乔巴出身于磁鼓国，这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医疗大国。”
说完这些，麦吉克目光有些怪异地看向了玛丽。
“一个吃了人人果实的驯鹿居然有这么高超的医学能力……你看人的本领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啊，玛丽。”
玛丽摇了摇头，她承不下麦吉克这样的夸奖，毕竟对她来说当时招揽乔巴也是有原着的指引才办到的。
不过看着现在看起来相当快乐的乔巴，她还是欣慰地笑了笑。
“我倒是亏欠了他不少，把他带出磁鼓国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见过他。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靠他自己打拼啊。”
“把他带出来就是你做的最关键的事情了。”麦吉克看着乔巴说道，“他的老师……那个古蕾娃女士，之前也在这个医院中就职。”
“据说她的治疗手段更为惊人，医术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那位可是洛克斯海贼团的船医。”
玛丽幽幽地补充道。
麦吉克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难怪前不久她要去双子岬看望库洛卡斯……看来是老朋友了啊。”
“或许是死对头也说不定。”
联想到洛克斯海贼团和罗杰海贼团的关系，玛丽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麦吉克也哈哈一笑，随后问道：“怎么样，你要去和那个小驯鹿聊会天吗？”
“……”
玛丽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我本来是担心他在这里过的不好所以才来看看的。现在既然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大概也就不缺我这么一个人了。”
“我就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走吧。”
麦吉克闻言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莫罕达斯圣大人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
圣地玛丽乔亚的遗迹已经变成了一个供人参观的景点，每天都有不少的旅客来到这里。
一来是观瞻这里残存的艺术风韵，不管怎么说，作为曾经的“圣地”，这里的凋饰都极尽繁荣，极具参考与研究价值。
二来，对外开放的不少参观点都涉及奴隶相关，血腥而恐怖，这也是新政府用来警醒世人、规劝自身的手段。
当然，偌大的玛丽乔亚遗迹，依然有不少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场所。
比如曾经的盘古城及周围区域。这个范围内可能还留有不少的机密文件，在未完全开发完毕之前，新政府都不会将这个地方对外开放。
但今天，有三个并不是相关情报人员的人走进了这片区域。
一行人分别是一个老者、一个青年和一个幼女，看起来就像是祖孙三代人似的。
他们来到了一处已经破败的别墅前。
“才半年没有照看这里，居然就长青苔了……”
老头子看着眼前的别墅颇为唏嘘地说道：“时间这个东西还真是可怕……”
“老爷子你种的花花草草没人照看倒是更繁盛了啊。”
麦吉克对着老头子说道：“看来老爷子您养花反而容易养死。”
“说什么胡话！”莫罕达斯圣看着麦吉克吹胡子瞪眼地说道，“先不说这些花草本来也不是我照顾的……你也不看看这些花草是不是老夫当年栽的那些？”
一老一少两人争论不休，幼女玛丽撇了两人一眼，嘴角微微抽搐。
她走到了花圃周围四处张望着。
莫罕达斯圣和麦吉克争得脸红脖子粗，咳嗽两声后才走到她身后。
“麦吉克圣那个臭小子，当了记者之后本事不见涨，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他都都囔囔地抱怨了片刻后，才正着神色指了指花圃的某一处，和玛丽说道：
“加布里埃尔就埋在那里。盘古城内部的情报，基本都是她偷偷拿来的。”
“当事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埃德维德圣的事情已经暴露。没能救下她，这是我的错……”
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摇头道：“而且，她的头颅至今下落不明。”
“……”
玛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走到莫罕达斯圣指明的地方前，盘腿坐下。
莫罕达斯圣见状，拉着麦吉克离开了别墅院子。
玛丽一个人坐在花丛中，望着眼前微微有些凸起的土地出神。
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加布里埃尔见面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刚刚来到海军本部，洗澡的时候被一个陌生人闯入浴室。这样的经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太可能忘记。
之后，自己又在香波地群岛上和加布里埃尔见面。
也就是那一次，玛丽确信了加布里埃尔是自己人，也通过她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很可能并不寻常。
之后的加布里埃尔再出现的时候，就基本是作为自己与埃德维德圣之间的信使了。
直到对方的死讯传来。
自己和加布里埃尔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此时坐在对方的埋骨之地前，玛丽还是颇为感慨。
在自己的记忆中，加布里埃尔和尹万是对自己最为忠诚的人。
而他们两人的结局也如出一辙，都是直接或间接地为了“维尼修斯”，走向了终焉的命运。
她并不了解加布里埃尔的性格和为人，但她确确实实是自己最为忠诚的跟随者之一，忠诚程度比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要高。
此时，玛丽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和她说些什么。但她也清楚，如果加布里埃尔真的在天有灵，自己哪怕只是静默地坐在这里，也是对她最大的慰藉了。
莫罕达斯圣和麦吉克对于玛丽的默哀没什么意见，两人就呆在院子外面，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发呆。
一晃眼就是一个下午过去，天色渐暗，太阳西落。
黄昏到来的同时，院门外的两人若有所感，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道赤红色的流星划过天空。
“她走了啊。”
麦吉克语气有些沉闷地说道。
“毕竟她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现在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呢。”
莫罕达斯圣参加了不久前举办的核心会议，大抵知道玛丽现在要去做些什么。
麦吉克看了莫罕达斯圣一眼，又回头看向院内的花圃。
“加布里埃尔啊……她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我未来打算专门给她写一篇传记。话说莫罕达斯圣大人，您不打算给加布里埃尔迁迁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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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去哪里？”莫罕达斯圣看向麦吉克。
麦吉克耸了耸肩。
“以我对加布里埃尔的了解……迁到什么地方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觉得她一定想和埃德维德圣那家伙埋在一起才对。”
……
埃德维德圣的墓并不在红土大陆上，或者说，根本不在陆地上。
今天的海底科研基地中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了，玛丽阁下。别来无恙。”
一个长得有种机器人风范的男人对着可以无视海水直接潜到海底的玛丽行了个礼。
玛丽晃了晃脑袋，随后盯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好久不见了，贝加庞克·释迦。现在这个基地归你管了？”
“新政府找上了我，本身我也的确需要一个强权支撑研究。之前是达芬奇联系着世界政府，现在世界政府没了，达芬奇也跑了，就自然是我来这里。”
玛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贝加庞克身边的男人。
“这位……是马卡洛夫吧？”
玛丽依稀记得，贝加庞克有一个助手。而且当时这个助手是和维纳斯一起被麦吉克带出海底基地的。
马卡洛夫脱帽敬礼，笑着说道：“正是。想不到阁下还记得我啊。”
“大多数我见过一次的人都会有印象的。”
玛丽呵呵一笑，随后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贝加庞克。
“本来我还打算专门去找你一次把这个给你的……现在倒是生了一番功夫。”
“这是？”
贝加庞克接过笔记本，询问道。
“之前答应过你的，两年前，我的身上发生的事情。”
玛丽笑着说道：“另外，我还答应过你们一个承诺，你之前说的是要和其他贝加庞克商量一遍才能给我回复……怎么样，现在有想法了吗？”
“等我研究完你给我的这些东西再说吧。”贝加庞克指了指手中的笔记本，“放心，我不会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去。”
“这我还是相信的。”
玛丽随意地笑了笑。
收好了手中的笔记本，贝加庞克接着问道：“既然你并不是专程为了我和马卡洛夫来的，那么你来到这里是有何贵干呢？”
闻言，玛丽抿了抿嘴。
半晌后，她开口说道：
“我的哥哥……他在这里吗？”
“在。”
贝加庞克愣了一下，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
“居然是在这种地方……”
玛丽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海底上隆起的小土包。
简陋的一点埋葬和墓土，在海底要做什么工程都很麻烦，对于贝加庞克来说也是一样的。
她也并没有什么对贝加庞克的意见，毕竟人家和埃德维德圣非亲非故，愿意费劲给他的尸身掩埋上已经是出于道义了。
“我之后找个时间让白星他们帮忙把你移走。呆在这里应该很无聊吧，老哥？”
玛丽在海水中张张嘴落在了简陋的小土包之前，对着眼前的坟冢翻了个白眼说道。
当然，在海水中，她的声音没有传出去多远。
“我来看你了，老哥。”玛丽抱着手臂幽幽地看着眼前，“你活着的时候我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现在过去的事情终于被我了结了，你却不在了。”
“一个人逞英雄，现在躺在这里，满意了吗？”
玛丽轻叹一声，游到了墓边上躺好。
望着上空漆黑一片的海水，接着远处科研基地中释放出来的点点微光看着静静漂浮的水母，玛丽感到海水的冰寒正在缓缓渗透自己的身体。
“十年的时间，你做了不少事情。”
玛丽摇头说道，这半年来她收集了不少情报和消息，和很多人聊了许久，才知道埃德维德圣一直都在世界政府中筹划着政变。
只是时间越久，他看到的希望就越小。但哪怕渐渐颓废了下去，他依旧缓缓地推进着。
直到玛丽如流星般崛起。
“你把十年来积累的力量全都压在了我身上，真是孤注一掷。不过好在你赌对了，没让你失望吧？”
“尹姆已经死了，世界政府也被我毁灭了。母亲的身世我还在调查，真是的，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情，难道你自己也没有调查过吗？”
玛丽一边吐槽，一边回想着半年内和黑骑士、白龙两人的交流。
忽然，她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又闭上双眼。
“此前的恩怨，已然一笔勾销。你泉下有知，应该也可以欣慰了。”
“我们一起走到了这里，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不顺路了。”
说罢，玛丽直起身来，没有扭头看向身边的坟冢。
“接下去就是我一个人的苦路了，便宜老哥。”
“正义能不能作为指引未来的方向标？在大海上漫长的历史中，文明又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我所做的一切最终可以为这个世界起到多大作用……”
“被无数人追求的真理，从人的角度，和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见证这些。所以抱歉啊，要是你想在黄泉里头等我的话，那恐怕得等上不少时间了。”
……
两天后。
推进城的顶楼上建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纪念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数万个名字。
这上面刻着的，都是在近一年前的推进城遇袭中，誓死扞卫推进城、并为此牺牲的众多将士的名字。
而这里每天都有一个人回来定时清扫，将整个石碑从上到下仔细地擦干净。
麦哲伦走上了顶楼，看着正在清洁着缝隙中污垢的保罗，头疼地说道：
“保罗，你该去level5负责看守犯人了……要不我还是请一个保洁的吧，让你每天花这么多时间清扫石碑，未免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没必要。我现在就去工作。”
保罗说罢，将手中的抹布扔到了水桶中，抹了一把汗。
“新政府建立后推进城经费本来就不多，不用花这些多余的钱去雇人……再说这么大的石碑一般人清理起来也太麻烦了。”
“放心吧，不会耽误正事。”
说罢，他提着桶走到麦哲伦身边，两个人一同朝着推进城内部走去。
“说起来，我过段时间就要升职去墨菲城本部了。之后推进城要选新的署长，你意下如何？”
“全听署长的安排。”
保罗并没有表明态度，而是谦卑地对麦哲伦说道。
一边说着，他还回头瞟了一眼远处的石碑。
他的确不在乎署长的位置。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留在这里。
忽然，他视野内的天空中似乎闪过了一道红色的流星。
保罗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两人进入了推进城内部。空旷的顶楼上海风呼啸。
片刻后，一个人影扇动着巨大的血翼从天而降。
她看了保罗消失的地方一眼后，血液化作手指抚摸着石碑。
在触碰到一个名字的时候，滑动的手指戛然而止。
【兹齐斯瓦夫·库尔曼】。
“正义可以污秽，但心灵一定要高洁。”
玛丽轻声喃喃道。
即使这个世界有黄泉，玛丽也知道自己不再有见到对方的可能。毕竟库尔曼连灵魂都已经燃烧殆尽。
所谓的在天有灵这种说法也只是空想，玛丽说得再多，库尔曼也不可能再听得见。
但有些话终归还是要说出口的。
“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