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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文武之道(一)

堂堂祠部书令使竟不晓得元真皇后诞辰,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只是对方强横无理有恃无恐,叶善信只好叫来所有宫内之人集结在院内,供这两人清查。

老老少少二十余人,点起来倒很快。正当大家以为事情总算了结之时,却听那方锡进道:“名册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至于贵宫有没有窝藏凶犯,倒要搜查一番方知。”

叶善信终于忍不住喷道:“欺人太甚!窝藏凶犯?何来凶犯!害死东林寺老和尚的,是白毛怪,乃取人心脑,供人邪修的!我堂堂皇朝敕造紫极宫,怎会造如此伤天害理之业!”

“大胆!”“住口!”方锡进和孔庆冬不约而同地骂道。叶善信方才之言一出,两人骤然变色。

这两日来隐约听闻过此类消息,但没人敢当面道出。但现在有人公然散布谣言,而谣言又在影射天后,这两人牵扯其中。将来天后若是追责,革官削职尚是小事,连累到教主,那可就是身首异处了。

叶善信见二人神色紧张,便冷笑道:“怎么急了,莫非在下说中了两位心中事?”

“一派胡言,你身为紫极宫方丈,信口雌黄!就不怕治你的罪!?”孔庆冬怒道。

不待叶善信回话,方锡进却拉了下孔庆冬衣袖,低声道:“师弟不必理会他,若被他牵着鼻子走,反倒着了他的道!”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本官要搜查紫极宫上下,方丈是要抗命嘛?”方锡进又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地问道。

两人来时不过是想搜刮点钱财,却不料对方不仅不给面子,还狠狠反咬一口。既然如此,就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哼!你要搜便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你能搜出个花来!”

“呵呵!”方锡进招一招手“小的们,给我好好搜!”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他最钟意。

只见一帮衙役和军士得了命令,高兴的嗷嗷叫,各个执枪持棒如狼似虎地奔向各处。即便吃不到肥肉,能揩点油总也欢喜。而且出什么事,也有上面兜着,这种活计他们是最喜闻乐接的。

于是“乒乒乓乓”,凡能藏人藏物的,无一不是翻个底朝天。

“两位大人,你们查就查,为何连那盛香油的罐子都给我砸了!”叶善信实在看不下去,很是恼怒。

孔庆冬抬头望天,歪嘴一乐,回道:“万一藏了作案凶器呢?不好好彻查一番,如何能知晓?”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连连的呼叫哀嚎。叶善信望去,暗道:“不好,那边打起来了!”

众人沿着声响,进了西北面的后花园,只见一栋小房间外躺着两个衙役,门口则站了一男一女两少年。这两少年正是玉林和蔷薇。

“终于可以发作了!”方孔二人不由心喜!

“方丈,这是怎么回事?”孔庆冬指着玉林他们问道,脸上则露出疑问之色。

“这……他们是挂单的道友。”叶善信见白云子并未露面,不晓得他有什么打算,只好硬着头皮顶着。

紫极宫是江州最大的道观,平常也遇有云游的道友过来挂单。叶善信如此解释,倒也能说得过去。

“你这支支吾吾的,显是有隐瞒。挂单?为何方才不禀报?怕不是窝藏了杀人凶犯!”方锡进好不容易找到发作的由头,如何会善罢甘休?接着便道:“都给我拿下,本官要仔细拷问!”

“你们这些官差,太蛮横!”玉林愤愤道:“我等昨晚刚到江州,今日便成了凶犯!也太不讲道理了!”

原来白云子一行人方才在偏房刚安置好,便听外面传来嘈杂,玉林才出门口就见两个明火执仗的衙役气汹汹过来。见状,赶紧拦下欲告之麻疹勿近。

而那衙役哪管什么麻疹天花的,只当是对方在吓唬人,二话不说便抡起棍棒要砸下去。而玉林好歹见过大世面,故不会甘愿挨揍,便伸出两手抓住挥来的棍棒,然后一转腕,又顺势将两人推了出去。

大概这两衙差底子太虚,竟被一个少年推出丈远,最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下好了,敢和官府动手,形势愈发激烈起来。但有白云子做依托,玉林倒无所畏惧。当初在茅山下曾与大军对过垒,如今区区若干衙役,那可差之远矣。

“嘿嘿,你要讲道理?那我们就带你回去讲讲索元礼索大人的道理!”孔庆冬大手一挥,四五个兵士便各自拎着锁链要拿玉林。

索元礼是谁,玉林并不知晓,但显然不是好人。

见几人向已靠上前来去,玉林便伸手拽住两根链条,拖住此二人,同时侧身又抬腿连踢两脚,将另外两人踢翻在地,最后又侧身斜起肩膀将上来的最后一人顶退五六步,随后又转手一扯,便将铁链从两人手中挣脱,又随手抛在地上。只是眨眼的功夫,玉林便全身而退。

“你小子要造反!”见眼前少年身手不凡连退五名公差,方锡进暗骂:“真是一群草包。”但对方公然拒捕,又不得不赶紧怒目恐吓。

“造反的帽子太高太重,小子可不敢戴。但大人的手下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拘拿于我,我自不会束手就擒。”玉林一脸正色!

“哼,你们看到没有,去年天后下旨整饬民间宗门帮派,就是防止这些作乱分子以武犯禁,今日之事,足见她老人家高瞻远瞩。”孔庆冬指着玉林对这众人说道。

“何来以武犯禁?若官府施行仁义,生民必感恩泽。即便有犯禁者,百姓亦群起而殴之。若官府暴虐,巧取豪夺于万民,虽有秦时酷法,亦难止黔首揭竿而起。”玉林仍旧愤愤不平。

当初在扬州时,骆宾王曾与玉林几人分析了那几条政令,并一一进行了反驳,于是玉林便原封不动地将骆宾王的言论搬了出来。小年幼嘛,未历世事,只要能说得他心服口服,之后往往会深信不疑。今日撞见了官差的无理和蛮横,玉林自是血气上头。

“这小子嘴上有点功夫!”方锡进暗笑,自己最擅长的便是嘴皮子。往日里最爱研究什么“白马非马”“非黑即白”等名家典故,避实就虚、见风使舵的本事炉火纯青,至于抹黑构陷、罗织污蔑的技能同样精益求精。如此,深得教主欢心,不然若以武功排位,哪有资格能挤进十三门徒?

“竖子无知,敢妄议国家大事!”辩论之事,自己最在行,现在还不得好好表现一番?否则别人只知道自己善敛财,岂不是被人看轻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了些末书,听了几堂课,就敢来班门弄斧,我且问你,德政无过于三代,尤有蚩尤作乱,故黄帝斩其于涿鹿之野。照你之意,黄帝无仁义乎?”

“这……”玉林窘迫起来。

“人性本恶,生来有罪,故仁义要施,法亦并举,这才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方锡进滔滔不绝。

“若仁义施而法不随,则民无惧。民无惧则君不威,君不威,则觊觎之心四起,于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法随,则刑用。暴民乱国,故刑罚不可驰于国。顽童败家,则笞捶不得废于家。是必要以刑止刑,以杀止杀。”方锡进目露凶光。

“我常闻‘圣天子垂拱而治’,世人多认为此话指代天子,依我看,更指朝廷百官。生民原本自立不息,你们清静无为,不要过多去阻碍干预他们发展,便可大同小康。尔等却自认民之父母,甚至自诩州牧,百姓乃牛羊乎?哼!以刑止刑,应止官刑,以杀止杀,应止官杀!”玉林振振有词

“好小子,没待我教训起你,你倒是先教训起我来了,今日我便以武止武!”方锡进勃然大怒。

教主常以百姓无知比作做牛羊愚钝,并常以牧首自称。这要是让教主知道了,可不好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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