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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大郎

011 大郎

事实证明,李余确实想多了。

“狄仁杰这家伙不靠谱啊!啊秋……啊秋……”

李余裹了裹屁用不顶的绿披风,眼泪鼻涕一起流。

本以为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迎来了女皇的赏识,还顺利地结交了大佬,从此就要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结果,却只得了个千牛卫录事参军的差事。

(神龙元年,千牛府才改称千牛卫,为避免读者老爷们迷惑,小改了一下。)

参军就参军吧,虽然官职不大,但胜在薪俸可以按时发放,还有制服可穿,想来也是极好的了。

但万万没想到啊,你特喵的居然是让我来当“关门弟子”,把守紫微城与上阳宫之间的宣辉门?

咋的,你是怕宫门跟别人私奔了吗?

“女人的心思,猜不透啊!”

轻声抱怨了一句,李余心虚地看看左近有没有天后的密探,又提高了嗓门骂了起来:“老狄这家伙,还差我的炭钱没给!改天一定带人去他府上讨债!不吃够本不走的那种!”

再次裹了裹那领披风,看着同样是在顶着寒风却依然挺立不倒的其他千牛卫,李余羡慕得鼻涕盈眶——没办法,刚才擤鼻涕的时候,鼻涕糊到眼睛里了,现在正想夺眶而出呢。

真他么壕无人性啊,都知道在制服里面加个貂了。

等劳资哪天阔了,一定要用貂做两件裤衩子,哎,就是玩儿!

正怨天怨地不怨自己的时候,两辆马车从西方辚辚而来。

虽然不是从东土大唐而来,但能开车从上阳宫出来的,那也是南天门的驴蹄子不是凡角(脚)了。

摸鱼群众立刻来了精神,昂首挺胸作威武不能屈状:“来者何人?这宫门是能乱闯的吗?”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的车驾,你们也敢阻拦?”

能开得起豪车的,自然不缺狗腿子。正主还没有说话,狗腿子已经狗仗人势开始咆哮起来。

能进千牛卫的,都是勋贵子弟,打仗的本事可能没有,眼力见却是一等一的好。

一见狗腿子嗷呜,立刻就知道车主的身份了,立刻笑起来:“可是周国公当面?本不敢劳烦,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今有新任录事参军在,还请周国公亮明身份、出示腰牌,以便查验。”

保安队长换了,重新验证一下身份,也是应该的。

但狗腿子似乎觉得丢了腿面(狗腿子没有脸面可丢),很是不屑:“一个八品的参军,还没御河里的王八大,也敢让我家郎君见他?”

这时,就听见前方那辆车里传出一声呵斥:“阿狗,宫里的兄弟们值班辛苦,怎可恶语相向?”

阿狗急忙笑道:“这不是跟大家伙逗闷子的嘛,没人会生气。你们会生气吗?”

最后这句,明显就是问那些拦路的门卫了。

按说勋贵子弟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早就应该大耳瓜子抽过去才对,这时候居然都一起摇头:“不生气不生气,我们和狗哥逗闷子玩呢!您老别介意哈!”

有嘴皮子溜索的更是解释了一下:“这不是新来了个上司,想给您老介绍一下,以后办事也方便些不是?”

这帮孙子!

你们惹不起的人,居然想把劳资推出去顶雷,门儿都没有!

内卷,不分朝代啊!

一直看戏的李余骂了一声,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原来是周国公当面,小可李余,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周国公见谅则个!”

那个阿狗骂道:“我管你是鲤鱼还是甲鱼,还不速速滚……”

“住口!”车门猛然被掀开,一个面白微须的中年帅锅走了出来,“宗室子弟,岂是你能羞辱的!”

这位人不错!

不仅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使人一见就生爱慕,咳咳,亲近之心。

“周国公抬爱了,在下无才无德徒然给祖宗蒙羞……”

那老帅锅走了过来,亲热地拉住李余的手:“大郎,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表叔啊!”

表叔自然算是亲戚了,但,你再是亲戚,也不能叫我大郎吧?

“你才是大郎,你全家都是大郎!”

“顽皮!”

老帅锅莞尔一笑,亲热地拍拍李余的手:“你小时候,还尿在表叔手上过呢!这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自己有这么一个能自由出入宫门、随意凌辱宫卫的豪横亲戚吗?

李余把所有的内存都调动起来,都没想起来自己的人生中有这么一段感情经历。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而且,我家里就我寄几个儿,也不能算是大郎吧?”

甭管是不是真的表叔,叫人家大郎,人家都会不好生意的啦!

“糊涂!”

帅锅表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狠狠地一拍李余的手背:“在先皇的嫡亲孙子辈里,你行大,不叫大郎叫什么?大郎,就该有大郎的气派!”

虽然不知道大郎有什么气派可言,总不成卖炊饼的时候嗓门很大吧?但李余还是很感激这从天而降的亲情:“多谢表叔,还是您最疼我了啊!”

“当然!咱们是亲亲的亲戚,表叔不帮你谁帮你?”表叔把胸口擂得震天响,只差两肋插刀了。

可是,李余还有个问题不问不行:“表叔,您,到底是谁?”

倒不是李余装二饼或者是真二饼,实在是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人不敢相信。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不是要噶你腰子就是要卖茶叶给你。一个俊俏的男孩子,独自在外面行走,多留一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碰上这么个棒槌,饶是表叔周国公饱经人情世故,看遍无数奇葩,也不由得一时语塞:“呃……”

“哈哈哈哈!”

后面那辆车传出一阵震天的响声,要多豪迈有多豪迈的那种。

一个身披袈裟、体格魁梧,拿个方便铲就是沙和尚的大和尚跳下车来,对着表叔就是一通嘴炮:“武承嗣,你那虚伪的嘴脸,碰上这么一个实诚人就不好使了吧!哈哈哈哈……”

表叔,也就是武承嗣也不以为忤,反而笑着解释道:“我和他父亲是表兄弟,他叫我表叔也是理所应当的嘛!薛师,休要取笑才是。”

看别人谈笑风生,李余却如雷轰顶。

这家伙是武承嗣?!

女皇的娘家侄子?!

差一点把老李家弄得断子绝孙的武承嗣?!

虽然诛杀诸李是女皇授意,但武承嗣绝对是出场最多、下手最快、出手最狠的那把刀!我一个小李子,跟他玩套路,会不会有作死的嫌疑呢?

当然,最让李余惊讶的还是那个和尚。

一个和尚,你就算是唐僧,也不该有胆量对武承嗣这么不客气吧?

等等,薛师?

莫非他是……

那和尚走到李余面前,施了个不太标准的稽首礼,宣了声不太严谨的佛号:“阿弥陀佛,洒家薛怀义,见过李施主。”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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