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法答复的心意
元旦晚会这个剧情是《风犬少年的天空》里少有的群像镜头。
顾青面无表情的站在监控器显示屏前，剧组众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音，因为顾青接下来所说的话，将会代表着他们这数个小时的努力是否会作废，如果顾青来上一句“不行，重新来过”那么表示他们还得再拍一遍，甚至多遍，直到顾青满意为止。
这就是导演在剧组中至高无上的权利。
以导演的满意度为准，导演说可以，才是真的可以。
顾青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自己从“刘闻钦”这个角色中走出来，以便能以上帝视角对这段戏作出最合理的判断。
几分钟后，顾青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大合唱那一段有些略微出戏，等作品上线以后会有吹毛求疵党批评，但顾青却很满意这个镜头。
一个好的作品，需要有合理性，但是却不能完全追求合理，它还需要更多的艺术性。
而这个镜头，非常容易渲染观众情绪，顾青打算保留下来。
向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场务点了点头，两个月的配合下来让场务瞬间明白了顾青的意思。
“这条过！群演都跟我来结账领夜宵！”
听到场务的呼喊，一众群演顿时欢呼了起来。
群演都是一帮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伙子，当群演大多数都是图个好玩，还有钱拿罢了。
随着数十名群演跟随着场务浩浩荡荡的去领盒饭，顾青深呼了一口气，向着摄影师、黎梨、彭家辉这些剧组重要成员缓缓开口道：“这是今晚的最后一条镜头，但相信你们也清楚，这也是《风犬少年的天空》这部剧的最后一个镜头。
现在我宣布，【风犬少年】剧组！
拍摄完毕！正式杀青！”
顾青的话音落到，意料之中的欢呼声却没有传来...
彭家辉、卢浩、万应良、彭旭明、周依依这些主演听到顾青的声音，一时间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拍戏。
第一次嘛...
总是一场非常宝贵的回忆。（狗头）
“杀青了吗？”
彭家辉挨骂最多，但对顾青的畏惧确是最少的，站在灯光下轻轻问道。
“嗯，杀青了，杀青宴就放在明天吧。”
得到了顾青的再次确认，众人才从怅然若失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们明白，无论这部剧后续的成绩怎么样，他们已经打【风犬少年的天空】这部剧的标签，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是一个新人了。
“顾导！谢谢你！”
几名新人主演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部笑嘻嘻的朝着顾青开口。
顾青听到他们的话，望向他们感激的目光，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也是明白他们这声“谢谢”的含义。
作为新人，这部剧虽然只拍了82天，但却承载了他们的成长。
而给予他们成长最多帮助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导演。
可能未来这群懵懂的新人演员会成为巨星，也可能黯然离开这个行业，但这次拍摄经历，依旧是他们不可磨灭的记忆。
顾青虽然有过多次执导的经验，但挑选的演员不管名气大小，都是在影视圈摸爬滚打的老油子了，对于大多数演员来说，杀青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不过是一次工作结束罢了，就跟上班下班一样，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但这群年轻人，却有着未来会被这个行业渐渐磨灭的东西。
那就是对未来无限的期待和初心。
光影交错之间，顾青也是轻轻一笑。
“我也谢谢你们。”
没有人知道顾青这句“谢谢”的含义，但彭家辉却径直走到顾青的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顾导，我们还有再合作的机会吗？不管这部剧的结果如何，我都还想跟着你继续拍戏，不是主角也没关系，配角也没关系，就算是龙套也没关系！”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彭家辉，顾青用着玩笑口吻说道：“你难道不会往好了想？说不定等【风犬少年】上线会爆火呢？作为主角，说不定想找你们签约的大公司就会踏破你家的门槛，到时候你就瞧不上我这个导演了。”
“不会的！”
彭家辉目光依旧坚定。
顾青这次没有给他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向众人道：“先吃夜宵，留着点肚子，等明天杀青宴再吃好的，把你们这三个月以来对我的愤恨全部都当成食物消灭掉！！”
众人面对着顾青的调侃声哈哈大笑。
唯有彭家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所谓的夜宵，其实也是盒饭。
毕竟光是群演都有大几十人了，真要是来顿小烧烤小啤酒，以顾青这个穷逼剧组来说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之前吃盒饭的时候，顾青一直都是一个人，刻意跟他们拉远距离并不是说顾青看不起这帮新人，而是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导演权威，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都是年轻人，蹬鼻子上脸是基本功，说不定他们以为跟导演混熟了，再次恢复刚开拍时那种无法无天的状态。
顾青也不想自己跟张忠良一起费尽心机营造出的效果被毁于一旦。
但众人却以为顾青生性孤僻，即使杀青了，也没有人凑到顾青的面前。
而顾青看着远处嘻嘻哈哈的年轻人，也仅仅只是落寞一笑，捧起了手上的盒饭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对于这个世界，他的归属感终究还是太低了...
“来吃兔头！”
黎梨好听又略显清冷的声音从顾青的身后响起。
顾青抬起头，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一个“麻辣兔头”就被黎梨放进了自己的饭盒当中。
黎梨这个富二代吃不惯剧组提供的盒饭，她也没有故作姿态非得跟着剧组一起吃苦，都是自费让场务帮他单独带一份，今天也不例外。
“谢谢。”
顾青看着饭盒中的麻辣兔头，也没有拒绝，面对黎梨给自己“加餐”，他也已经习惯了。
灯光下，黎梨蹲在顾青的身旁，一边啃着兔头，一边因为太辣，不停的嗦着小嘴。
“《一生所爱》这首歌是为简艺写的吗？”
就在气氛一如既往和谐的时候，黎梨忽然开口道。
顾青连扒饭的手都没停，含糊不清的回答道：“不是。”
“那我当你女朋友吧。”
这一次顾青的手却忍不住抖了一下，但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黎梨打断道：“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黎梨清冷绝美的脸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顾青。
“我吃完了。”
顾青收起饭盒，站起身朝着远方的垃圾桶走去。
但黎梨却知道顾青在逃避，就跟《风犬少年的天空》里的刘闻钦一样，在逃避李安然。
蹲在地上的黎梨看着走远的顾青，再次拿起兔头啃了起来，火辣的感觉再次在从唇边开始蔓延。
“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而黎梨不清楚的是，顾青的逃避不仅仅是因为相差太大的身份，更多来自于系统的压迫感，仅仅只有一年寿命的他，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办法给那些对自己抱有希望的人一个准确答复。
彭家辉是如此。
黎梨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