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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大明宫匠 > 第二十二章 感真情霸王忍息兵05

第二十二章 感真情霸王忍息兵05

乐安东关王家的堂屋里,蒯祥在与田铎、秋红、郭文英、徐果、袁忠、樊忠一起,商议营救蔡小芹的方案。

蒯祥道:“朝廷大军已经包围了乐安城。幸亏我们及早进了城,不然的话,想进也进不来了。一场恶战很可能即将发生,我们必须趁大战开始前,把芹儿救出来!”

田铎道:“师父您说怎么办吧。徒儿豁出命去,也要救她出来!”

郭文英道:“二当家的,你尽管发话吧!”

袁忠道:“蒯所正吩咐吧,我和樊忠但凭差遣!”

“城北小院戒备森严,”蒯祥冷静地分析。“我们只可智取,不可硬来。”

“如何智取?”樊忠问。

正说着,房门开了。田宽走进,肩扛一个大包。

“蒯所正,您要的军服我给您找来了。”田宽放下大包,打开,里面是几套乐安军服。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蒯祥问。

“王府的虎头牌,”田宽道。“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盛坚派我往城头送箭矢,才把它给我。蒯所正,您拿着,说不定会用的着。”

蒯祥接过腰牌。“太好了,缺的就是它!有了它,还有军服,我们就可以化装成王府的人混进小院了。谢谢你啊,田旗爷!”

田宽道:“您还客气什么,您是我哥的师父,又是朝廷的人,我田宽如今也知道什么是忠,什么是义了。”

他转向秋红,上下打量着,把秋红看得脸红。

“秋儿!”田宽惊叫。“果然是女孩,美!上回匆匆一瞥,未识庐山真面目,多有得罪!”

“你还认得我呀?”秋红问。

“当然认得,不管你穿男装还是女装。你与我们老田家有缘嘛!”

“其实我叫秋红。”

“知道你叫秋红,妙锦郡主的侍女,我哥这回光说你了。”

秋红转向田铎:“你这臭小子都说我什么了?”

田铎嘻皮笑脸:“当然都是好话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秋红撇嘴。

蒯祥道:“好了,我们继续说正事。”

田宽对蒯祥道:“说到正事,蒯大人,还有一件大大的正事,田宽必须与您商量。”

“但讲无妨。”

“李默先生是王府长史,我哥熟识。”田宽道。

田铎解释:“俺和李先生关过同一间牢房,自己人,就是他给李浚大人写的血书。”

田宽道:“李默先生刚才告诉在下,朝廷发了敕令,说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捉住朱高煦重赏。乐安守军人心动摇,溃败之论如野火般蔓延。李默先生说,倘若此时能有人在守军当中添把柴,军心必乱。”

“如何添柴?”蒯祥问。

田宽道:“你们若是有人能混入守军,制造舆论,瓦解守军士气,定可事半功倍。”

田铎道:“顾不上,顾不上,我们得先去救人。”

蒯祥略做思索,道:“这样吧,袁校尉,樊校尉,劳烦你们二位扮作青州中护卫的士兵,随田宽混入守军,做内应吧。”

袁忠道:“可是,圣上交给我俩的任务是协助你营救蔡小芹啊。小芹姑娘未救出,我俩岂能离岗?”

蒯祥道:“救芹儿是蒯祥的家事,做内应是朝廷的国事。国事大于家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吧?再者说了,救芹儿不在人多。只要方法得当,我和我的工友,也定能将她救出。”

郭文英道:“二当家的说的没错,我们的手尽管没握过刀把子,可握惯斧头的手,关键时刻抡起刀子来,一样好使!”

袁忠道:“好,那我们就听蒯所正的!”

蒯祥分派任务:“袁忠和樊忠跟田宽走。其余人,我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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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踩一次点,明晚正式行动!”

田宽带领着身穿青州中护卫军服的袁忠和樊忠,赶着马车,往城头运送物资。

马车在城门处的台阶前停下,袁忠和樊忠动手卸车。

几名守城士兵过来接货,其中有张大喜。

袁忠边卸车边说:“弟兄们守城辛苦啦!”

“心不苦命苦。”一名士兵发牢骚。

另一名士兵提醒他:“小点儿声!这种风凉话让当官的听见,会挨鞭子的!赶紧搬东西吧!”

“我哪里是在说风凉话?”士兵不以为然。“你站在城头往外瞅瞅,朝廷大军黑压压一片,刀枪如林。那阵势,吓死人!我们怎是对手啊!”

袁忠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听说济南和彰德的援军都未赶到,乐安成了孤城,凶多吉少啊!”

张大喜凑了过来:“是啊,朝廷还发了敕令,说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如今军心都散了,已经有人在开小差了。”

樊忠道:“那是识时务啊!”

士兵问:“此话怎讲?”

樊忠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人要懂得审时度势,鸡蛋碰石头肯定会粉身碎骨。何况城内城外皆为大明的子民,何必自相残杀呢?”

“是这么个理儿。”张大喜附和道。

“那该如何办?”士兵问。

袁忠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家都有妻儿老小,自己个儿拿主意吧。”

士兵们纷纷会意地点头。

蔡小芹在城北小院的上房看书。

吴莹走进:“小芹姑娘,大王来了!”

话音未落,汉王朱高煦推门走进。他阴着脸,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

“你去,和张嬷嬷一起弄几个酒菜。”他吩咐吴莹。

吴莹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菜来了。朱高煦与小芹相对而坐。

“小芹姑娘,今晚陪孤喝一杯吧。”朱高煦提议。

“芹儿没兴致。”

朱高煦叹了口气。“今晚与姑娘对饮,也许是最后一回了。”

“此话怎讲?”

“乐安已被朝廷兵马围得铁桶一般,朱瞻基悬赏孤的人头,城内守军逃兵不断,未战先减员,乐安危矣!”

这两日守军低落的士气令他大失所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与朝廷大军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他似乎听到了大厦将倾时的嘎嘎作响。

“既然如此,芹儿就陪殿下喝一杯,”一丝莫名的恻隐油然而生,她斟满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说些什么好呢,芹儿就祝殿下逢凶化吉吧!”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痛快!”朱高煦也饮干杯中酒。“逢凶化吉,谢谢你的吉言!可是哪里能够化吉?朱瞻基对孤恨之入骨,必置孤于死地。不过,他攻下乐安城也没那么容易。不杀个昏天黑地,死上个几万人,朝廷兵马休想踏进乐安城一步!”

小芹道:“你们争来斗去,无数人因之丧命。为了一个皇位,值得吗?”

朱高煦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脖一口吞下。“值不值得,此时说都已晚了。乐安城孤悬一线,这次看来难有胜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孤尚有一件心事未了。”

“心事?”

“是的,心事。”

“那就讲来听听。”

“姑娘在此羁留了这么久,孤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此时的朱高煦百感交集,只想一吐为快。“孤知道姑娘恨孤,恨孤横行霸道。孤终于后悔了,后悔扣押你;更后悔自己生于帝王之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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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便与权力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倘若身为平民,孤不会觊觎皇位,也不会做尽恃强凌弱的恶事。做平头百姓多好啊,有道是: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小芹不禁有些奇怪,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霸道王爷,竟也懂得李义山情思婉转的诗句。刮目相看啊!

“难得殿下能对芹儿说出心里话。”她说道。

“小芹姑娘,孤想问你一句,你要对孤说实话。”

她点点头。“殿下且问。”

“倘若孤不是汉王,只是个……布衣黔首吧,姑娘有无可能接受孤?”

“这种事情没有倘若。”

“姑娘不答也罢。孤今晚来此,是想向姑娘交代一件事。”烛光中,朱高煦脸上原本刚硬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何事?”

“孤强留了你这么久,感觉很对不住你。城破之后,你我怕是无缘再见。孤在东昌南集的真武庙里藏了些财宝,日后姑娘不妨拿着图纸去按图索骥,保你后半生丰绰无虞。”他掏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就算孤对你的些许补偿吧。”

小芹把藏宝图推回。“芹儿不能要。”

“为何?”朱高煦诧异。

“无功不受禄。芹儿什么都没做,没道理要你的财宝。”

“这是孤诚心诚意送你的,姑娘一定要收下!再说了,过了今晚,明日不知孤身在何处呢!”

小芹道:“殿下何必如此消极呢?口口声声无明日,一副必死的样子。”

朱高煦冷笑一声:“朱瞻基岂肯饶过孤?”

“假如殿下主动投降认罪,双方免于兵戎,莫非皇帝还忍心杀掉放下武器的亲叔叔不成?”

“投降?”朱高煦一脸不屑。

“是的,投降,主动放下武器。”

“那孤岂不沦为人人耻笑的懦夫了吗?”

“可是却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殿下总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面子,便让双方数万将士为你殉葬吧?他们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呀!以天下苍生为念,殿下,抛开自己的心魔吧,趁此时还来得及。战争,需要勇气;终战,更需要勇气!”

朱高煦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姑娘说的也许对。可是孤终战认罪,朱瞻基即便不杀孤,也会羞辱孤,剥夺掉孤的全部身份与财产。那样一来,孤的亲人与下属都将弃孤而去。孤已经四十六岁,穷困潦倒地再混上几年,倒不如此刻一命拼一命的好。”

“殿下不会穷困潦倒,”小芹拿起桌上的藏宝图。“不是还有这个吗?殿下刚刚说过,足以后半生衣食无忧。”

朱高煦摇摇头。“被亲人抛弃,遭世人唾骂……不,孤宁愿血染黄沙!”

小芹的眼前浮现出漫天的战火,厮杀的士兵,焚烧的房屋,倒地的百姓,鲜血……牺牲,是的,牺牲,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她忽然意识到,在儿女私情与个人得失之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朱高煦自语:“终战?行不通!我朱高煦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

一种莫名的崇高撞击着小芹的胸口。“殿下为了终战而降,倘若真的因此而沦落到方才说的那步田地,芹儿情愿伺候殿下后半生。”这番话鬼使神差般地从她口中吐出。

朱高煦惊讶地抬起头,对视着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小芹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好一会儿后,用颤抖的声音重复道:“倘若真的沦落到那步田地,奴家愿意伺候殿下一辈子!”

“此话可当真?”朱高煦低声问。

小芹点点头。“当真。”她扭过脸去,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转,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蒯祥。

朱高煦默默地注视着她,烛光照亮他眼角的一滴泪珠。

他站起身。“孤走了,小芹姑娘!谢谢你的开导,今晚你让孤换了个方式看这个世界。孤真遗憾没有早一点儿认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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