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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构冤狱易太子风刀雪剑08

大隆福寺一俟竣工,蒯祥便立即转战南宫。他与陆祥、田铎在南宫的庭院中一起研究图纸。

“这是我绘出的南宫规划草图,咱们三个一起讨论讨论吧,”蒯祥对照着摆在茶几上的图纸,指点着南宫庭院。“那里修一座正殿,龙德殿。龙德殿后面垒一座石山,叫秀岩。山顶正中修一座圆殿,乾运殿。南宫的大门也要重修,新大门就叫丹凤门。”

陆祥道:“蒯大人的设计很完美。我的意见是再引些水进来,环绕宫殿,水边修上几个小亭子和馆舍,种些奇花异草。”

“这个主意体贴入微,”蒯祥道。“给太上皇一个散步的去处。那就在龙德殿与秀岩之间的溪水上架一座石桥吧,盘云龙的那种。”

“锦上添花!”陆祥道。

蒯祥问:“别的还有需要修改的吗?”

田铎道:“师父设计的图纸,没毛病!到时候俺带人来施工便是了。”

陆祥道:“太上皇的住处,不光你这个营缮所正要亲临工地干活,我与你师父也都得盯在这里。石桥就包给我了,我亲自雕龙。”

蒯祥道:“名家出手,必定不凡!好了,若没别的意见,蒯祥就把图纸拿给太上皇看,一旦得到他的御准,立刻做出烫样,然后马上开工。施工期间太上皇一家人的活动空间就局限在后边那几间房子里了,所以施工一定要快,尽量少影响他们的日常起居。”

田铎道:“这个师父放心,工匠们会夜以继日,能多快就多快,把工程抢出来。”

“光抢出来不行,活还必须漂亮,”蒯祥道。“别让人觉得,太上皇落魄了,我们给他施工就不上心了。”

“廷瑞兄说的对,见人下菜碟绝不是我们干的事。”陆祥道。

景泰帝朱祁钰在乾清宫中接见外放的高平。

高平惶惶:“奴婢马上要去宁夏赴任,特来向陛下辞行。”他不幸沦为这次宫斗的牺牲品,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朱祁钰道:“这回委屈你了,让你替朕吃了挂落。”

“奴婢为了陛下,万死不辞!”他就差挤出几滴眼泪来了。

朱祁钰抚慰他道:“其实呢,你去宁夏做镇守太监,未必是一件坏事。你在边镇替朕看住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帅,随时向朕奏报,让朕远在万里之外,也知将知兵。”

侍奉在一旁的兴安插话道:“高公公,这是皇上的良苦用心。把你派出,说是外放,其实是赋予你更大的权力。宁夏是九边重镇之一,至为重要。九边的镇守太监是开府建牙的,与总兵官、巡抚都御史并称‘三堂’。你不但执掌着兵权,且有权直接向皇帝密报督抚的行径,可谓位高权重。皇帝对你是明罚暗奖啊!”

“谢陛下对奴婢的重用!奴婢一定不负重托,干好陛下交办的差事!”高平的心里终于找回了几分平衡。

“好好干吧,”朱祁钰鼓励他。“等机会合适了,朕自会招你回京。”

南宫施工方案一经太上皇认可,工程立刻上马。工匠和军役民夫们在南宫工地上热火朝天地干起了活,蒯钢、蒯义、田通都在施工的行列中。

蒯祥和陆祥也都身穿工服,在现场指导,甚至亲手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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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铎在工地边上雕刻一块石头。他的身边已经有一堆雕刻完的成品。

蒯祥驻足观看,不禁夸道:“这龙雕得地道!你的石工手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田铎道:“这哪里都是俺雕的,师父您看到的这些成品,大都是出自陆大人之手。”

“我说呢。将作大匠世家,果然名不虚传!”蒯祥道。

陆祥道:“廷瑞兄谬赞,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说起石工手艺,蒯祥不禁又想起了师兄文铭。整个北jing城,只有他的石工手艺能与景祥兄你比肩。”

陆祥感慨:“四年多了。谢谢你时常照顾着婉儿她们母女两个。”

“师兄是为救蒯祥牺牲的。照顾他的家人,本是蒯祥的责任。”蒯祥的话发自肺腑。

正说着,一个清清爽爽的姑娘拎着一桶酸梅汤来到工地,她是周文铭和陆婉夫妇的女儿周红玉。她把酸梅汤盛到一个个碗里。

“大叔大哥们!刚煮得的酸梅汤,大家来喝呀!”红玉高声招呼。

蒯钢和田通等工匠们围拢过去,喝酸梅汤。

红玉叫蒯祥和陆祥:“蒯叔,二舅,你们也过来喝呀!”

“让他们先喝,我和你舅说会儿话!”蒯祥招招手。

红玉端起一碗酸梅汤,走到仍在埋头干活的蒯义跟前。“二哥,歇会儿吧,喝口酸梅汤!”

蒯义站起身,手里仍拎着工具。

见他手没空,红玉索性把碗端到他嘴边,喂他喝酸梅汤,然后又一面掏出一方手帕,拭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瞅你这一头汗!”她温柔的声音中满满的体贴。

远处的田通看在眼里,咂嘛了一口酸梅汤,高喊:“哎哟,怎么这么酸呀!”

蒯钢也喝了一口:“谁说酸?多甜呀!”

工匠们哄笑。

陆祥也笑了,他对蒯祥道:“看来红玉和你家义儿有那么点儿意思!”

“岂止是一点儿意思,”蒯祥道。“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自从师兄走后,我家二郎往周家跑得更勤了,说是照顾她们母女。”

“那就成全他们呗。廷瑞兄觉得呢?”

“红玉当然是个好姑娘,做我们蒯家儿媳,我和内人巴不得呢。不过,孩子们大了,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

“说的好,让他们自己去决定,”陆祥深为赞同。“这倒像你们两口子,当年你和小芹就是自己私定的终身。”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一大把年纪,还翻出这些旧事来,让年轻人听见了笑话。”

“笑话?羡慕都来不及呢!你与芹嫂子琴瑟相和,神仙伴侣,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田铎插话:“陆大人说的对,师父和师娘,那怎么说来着?对了,只羡鸳鸯不羡仙!”

蒯祥道:“你怎么今儿个也学会酸文假醋了?好了好了,别扯闲篇了,工夫耽误不起,还是让大家抓紧干活吧!”

田铎站起身,高喊:“干活了!干活了!”

中午时分,工匠们打歇吃饭。蒯祥与陆祥走出南宫工地。

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走来,在附近停下。

一名仆役掀起车帘,钻出马车的竟是徐有贞。

蒯祥和陆祥迎上前去。

“少见啊,元玉兄,”蒯祥道。“今日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徐有贞道:“有贞出京前往山东,继续治水,顺路过来道个别。”

“元玉兄太客气了!”蒯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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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贞望着南宫。“给太上皇修南宫,功德无量啊!”

“这是臣子应尽的责任。”蒯祥道。

“有贞刚刚去了趟大隆福寺,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果然气象不凡!听说它发端于妙锦郡主的遗愿?”

蒯祥点点头。

“哈哈哈哈!”徐有贞笑道。“所以嘛,廷瑞兄,你才那么尽心尽力!”

蒯祥有几分不悦。“大隆福寺工程是仁宗在时就已定下来的,拖了二十多年才施工,已经是耽搁日久了。皇家工程,自然是气象不凡。当今圣上极为重视,亲自下旨督建,蒯祥岂敢不尽心尽力?”

徐有贞道:“算有贞失言。好了,不说你的工程了。有贞还要谢谢廷瑞兄在朝堂上对我治河方案的两度肯定与支持。”

“元玉兄的话在理,蒯某当然要秉公直言了。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谢字就免了吧,否则,反倒见外。”蒯祥的话语不冷不热,却也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徐有贞察觉出了他的敷衍,拱手道:“时辰不早了,有贞还得赶路,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蒯祥和陆祥拱手,齐声道:“徐大人好走!后会有期!”

徐有贞转身上车。马车徐徐离去。

“这个徐有贞挺招人烦的,”陆祥望着远去的马车,对蒯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说起了妙锦郡主。我看出来了,你不爱听。”

蒯祥道:“妙锦姑姑一生磊落,一心为民,蒯祥敬重她,这本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可徐有贞阴阳怪气地拿一个作古之人八卦,我就觉得有些过分了。”

“是挺讨厌的。对了,那日朝堂上,江渊大人提议出动五万京军抢修水利工程,徐有贞为何一口回绝了呢?”陆祥请教。

蒯祥道:“他回绝江大人,当然主要是秉承自己的理念,慢工出细活。”

“主要?廷瑞兄话里有话啊。”

“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我跟你说说内情吧。”

“愿闻其详。”

“徐有贞与江大人有过节,这你知道吗?”

“还真不太清楚。”

蒯祥道:“正统十四年土木堡大败的消息传至京城,徐有贞,那时还叫徐珵,呼吁南迁,遭到了于谦大人的当堂呵斥。他狼狈地走出宫门,恰好撞见翰林院曾经的同事江渊。江渊本也是主张南迁的,但听徐珵说到方才的遭遇,便假惺惺地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大踏步登堂,高呼‘固守’,博了个满堂彩,从此春风得意,步步高升,还被选入内阁。而徐有贞却因说错话而仕途受阻,只好改了个名字,才转了霉运。他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江渊当然是很有看法了,尽管江渊也曾在圣上面前主张过由他去治水。”

“明白了,徐大人嫉妒江大人。”

“还不能完全说是嫉妒,”蒯祥道。“江渊本人也确实有毛病,他野心勃勃,善于见风使舵。当年正统帝很重用他,他不知恩图报便也罢了,反而落井下石,此次的东宫易储,他在大臣中间游走联络,十分积极,这就未免有失厚道了。徐有贞是个有个性的人,他看透了江渊的虚伪,所以江渊说东,他偏说西,就是不往一个壶里尿。当然了,就治水方略论,徐有贞是对的。”

“太复杂了。没想到江大人竟也是个投机分子。”

“你以为呢?”蒯祥道。“如今的朝堂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我看还是咱们干工程的好,不掺和这些,做好手里的事,就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此话不假,”陆祥道。“可是我们毕竟身在官场,有的时候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躲也躲不开啊!”

他的话意味深长,仿佛预示着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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