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受苦

『倒影』吃完酷拉皮卡体表的一层气后，便脱离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只是，并没有飞远，像个黑色的八爪魔影，漂浮晃荡在酷拉皮卡周围，始终对他虎视眈眈。

虎视眈眈的目标，是酷拉皮卡之前自己给自己来的那一下伤口原本的位置。

之所以说是原本的位置，当然是因为这伤口早就愈合了。

“不仅是将我体表存在的气吃掉而已……”酷拉皮卡额头露出一层微汗，“刚才那一下所吃掉的份额，大约是我总念量的十一分之一，也就是我一次性能够释放的最大强度的『显在气量』。”

“『倒影』吸收目标气的方式是附身，第一滴血会强制性吸收目标的一次份额的显在念量。”小滴平静地总结道，“不同的人显在念量的比例也有所不同，最差的也应该有总念量的十二三分之一，非常厉害的高手可能能将这个比例缩小到十分之一，甚至更高。”

「进入火红眼后，我的总念量会大幅度增加，而且显在念量也会提升到十分之一的总念量……」酷拉皮卡心想，「这样一来，景旸的这个念兽，对于总念量越高，修为越强的对手，就越有出奇制胜的效果。哪怕只吃第一口，也能给对方造成很大的麻烦。」

一口就能吃掉你十分之一，一个念能力者就算是全盛状态，有禁得住几口？

更何况实战时每分每秒的消耗，攻防战，试探回合，这些都不容忽视，必杀技更是念量的消耗大户，轻易不能使用。

不慎被这八臂念兽咬掉一口『显在念量』，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剩余的『潜在念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使用什么杀手锏了……

“能别这么看着我了吗？”酷拉皮卡被『倒影』看得不自在，瞪着死鱼眼看向景旸，“它不会还想再吃第二口吧？”

景旸翘着腿道：“你跟我讲又没用，都说了它类似守护灵兽，它攻击你是出自防卫本能，我自己没办法直接‘使用’它……”

据景旸分析，大概是这样的：

当年格罗=灰郭肉留下的那道『天地孤影醉死梦生』特质分身，恐怕就是参考了他自己的守护灵兽开发出来的。

虽说格罗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守护灵兽，也无法控制对方，但好歹是在这个守护灵兽的帮助下在皇位继承战里成功吃鸡的，不可能对其真的一点了解都没有——格罗自己看不到，他的部下却能看到，让臣下参谋参谋，肯定能对自己的守护灵兽的种种特性掌握得八九不离十。

否则，他一个好端端的卡金皇帝，也不至于心那么大地满世界浪，甚至跑去暗黑大陆到处浪，还给自己浪死了。

死前不甘心，死后也不甘心，以至于他留下的念分身『天地孤影醉死梦生』也继承了这种不甘心，参考了灰郭肉皇族的『壶中卵』与守护灵兽的故事，『天地孤影醉死梦生』用自爆放毒的方式，将自己转换成全新的变种的守护灵兽，以新的形式继续存活下去。

只可惜，壶中卵仪式需要滴血在那个特殊的念壶之中，念壶会根据滴入的鲜血反哺念珠，吃下念珠的仪式参与者将会得到独属于自己的守护灵兽，并且自己无法看到对方也无法操控——景旸没有这个滴血投壶吃专属念珠的过程，因此可以看到寄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念兽。

他能一定程度上“蒙骗”这个念兽『倒影』，将它忽悠到被自己『星标』操控的目标身上，已经是意外收获了。

如果连这种支配度都没有的话，景旸估摸着自己会宁愿事后觉得可惜，也要拜托尼特罗将这玩意儿除念了。

他可不想自己以后跟小滴约会腻歪的时候，身上还有个不受控制的的八爪念兽在晃悠……

20分钟过后，八臂黑影念兽『倒影』才像是对酷拉皮卡失去了兴趣，晃晃悠悠飞回了景旸身边，跟个贴身保镖似的。

“第一次攻击，吃掉目标的一次最大显在念量后，会继续警戒大约20分钟。”小滴将这一条规则记下。

“第二次呢？”

酷拉皮卡摸了摸手指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按那位十二支‘卯’所说，寄生在景旸你身上的这个念兽，就连最根本的生命力，都有可能全部吸干，不是吗？不过按照它的行为模式，应该不会在第二次就直接吸取生命力……”

“我猜第二次是会将剩余的潜在念量吸个精光，然后继续警戒，第三次就会开始抽取生命力，直至目标死亡。”酷拉皮卡缓缓道，“按照严重程度来看，这中间有一个抽取目标的气，令其进入强制型『绝』，这样比较合理。”

景旸感兴趣道：“那要试试吗？”

小滴抓起电锯凸眼鱼，准备配合。

“我会死的！”酷拉皮卡脑门蹦出个井字，“万一第二口直接就是抽取生命力呢？别忘了你自己也没办法操控这个寄生来的念兽……”

景旸安慰道：“放心啦，万一出事，我可以激活你身上的星标，把它转移到寄生在你身上不就行了。它肯定不会吸宿主的吧？……大概？”

小滴好奇道：“那这个也要试试吗？”

“试什么？”景旸扭头看她。

“会不会伤害宿主。”小滴扭头看他，“转移到酷拉皮卡身上之后再试。”

“我还以为小滴你要拿我做实验呢！”景旸表情夸张。

小滴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啊！”酷拉皮卡看着这俩人实在无法淡定下去。

于是景旸和小滴都扭头看向他。

很快，又一次尝试开始。

但是很可惜，在之前的20分钟过去，『倒影』回归景旸身上时，念兽的回击型能力似乎就已经重置了。

这次酷拉皮卡假意袭击景旸，同时自己在指上刺破伤口，扔了一滴血出去，『倒影』将这滴血吸走后，做出的回击与之前一模一样。

凭空消失，着甲在酷拉皮卡身上，大嘴一吸，卷走酷拉皮卡的一层最大的显在念量。

连续被抽取两次十一分之一的总念量，接近五分之一了，酷拉皮卡面露疲态，说什么也不肯再协助了。

用数值算的话，『倒影』这两口下来，估计从酷拉皮卡身上啃下来2000气。

酷拉皮卡揉了揉眉心，说起了正事。

他看了一眼仍如死猪般昏睡的麻修=哈里森，“我可能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景旸笑了，但是拍了拍耳朵，侧耳对向酷拉皮卡，好像在说，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老大，我有事想要你们帮忙。”酷拉皮卡平静道，“审问他时，除了拿到了他买走的那对火红眼之外，意外地发现他最近正在与另外三个火红眼持有者联系……三人之中，有两人的身份，麻修=哈里森已经可以确认。”

他看向景旸二人，“三个目标，我无法同时兼顾，也很担心他们会将自己持有的火红眼转移出手。”

毕竟，这三个人会与麻修=哈里森保持联络，本身就有将火红眼转手的意向。

景旸道：“这简单，要我们帮你搞定已知身份的那两个？”

“其中一个就行。另外一个我自己来。”酷拉皮卡道，“我也会调查剩下那个还未确认的目标。”

景旸点头同意。

他本来也不想跟小滴分开行动。

酷拉皮卡松了口气。他很乐意帮助朋友，哪怕牺牲自己。但是反过来就会很犹豫。

……

回到自己房间后，景旸试着封锁身上的精孔，体表的气越来越微弱，守护灵一样在身旁晃悠的八臂念兽『倒影』的身影也跟着越来越淡。

景旸将体表的气维持在一个非常稀薄的程度，果然，就像是在岩雀身上实验的那样，『倒影』微不可见，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八条手臂的残影，如果不使用『凝』专门去看的话，估计会直接忽略掉这么一点异常。

“说起来，这家伙会吃念气，能不能辅助修行呢？”

景旸跃跃欲试，但他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倒影』的宿主，就算自己攻击自己，也不会引起『倒影』的回击。

至于让小滴对自己出手，激起『倒影』的回击？

算了吧，景旸才不舍得。

“好久没正经修行过了。”景旸与小滴对视一眼，兴之所至，便一起在房间里开练，“你先来我先来？”

很快，二人相继维持『坚』，在房间修行。

几个小时过去，当景旸身上的『坚』的大小开始收缩时，突然间异变陡生。

『倒影』的八条手臂晃悠着，如同铠甲般依附于景旸的身后，头部如同狂战士铠甲的头盔，咣当扣在景旸脑袋上。

“嗡！嗡嗡！”

小滴第一时间具现化出电锯凸眼鱼，盯着景旸身上的异状。

“等等。”景旸抬手制止。

小滴双眼凝气，惊讶地看到，景旸身上原本因为长时间的修行而变得更弱的气，突然间恢复了很多。

景旸站在原地，细细体会了一阵身上的变化，顿时恍然。

“它把从酷拉皮卡身上吸的气给了我。”

他神色淡定地维持着恢复了很多的『坚』。

经过长久的修行，在没有到实在无以为继的最后四分之一阶段，景旸无论怎么疲惫，都能保持收放自如的精神状态，不至于被强大的负荷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大概在我剩余的气……不足十分之一，也就是不足一个完整的最大显在念量的程度时，它才开始有所反应。”

景旸推测道，“是念兽认为，当我的念量低于这种程度时，面临的风险将大大提升吗？”

只是，『倒影』从酷拉皮卡身上吸的那点气，总量也就那样吧。

2000气左右，这还是吸了两回……

景旸如今的总念量直逼2万气，一次性回复2千气，虽然够用，但也没那么够用。

「如果是‘第二口’，最少也应该能将目标的全部念量吸干，这样肯定够我用了……」

景旸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给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焯，这不成了吸星大法任我行了？

总觉得自己现在很容易走向魔道中人的风格……景旸转念一想，这破念兽又不受自己操控，是回击型的，别人攻击自己，它才有反应，而且还要吃到目标的血滴才行。想当任我行，也没那么容易做到。

小滴突然举起手。

“怎么了？”景旸疑问。

小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一旁的时钟。

景旸定睛一看，计时已经超过自己平时的最长时间，而自己虽然疲惫，但却有种起码还能再坚持个大半小时的感觉。

是因为中途补充的那2千气……

于是，景旸又维持了2000多秒的『坚』，最终才熄了火。

趁着小滴换上去修行，景旸自己休息的时候，他封闭全身精孔，进入『绝』的状态加速恢复，兼有颈后的『星标』，回复速度可谓飙升。

小滴还没到一半，景旸已经精神奕奕，又恢复成一条好汉。

就是肚子超级饿。

景旸拿起电话订餐，因为解除了『绝』，八臂念兽再度在他身上浮现。

嫌它碍事，景旸激活了岩雀身上的星标，将『倒影』转移到小灰鸟的身上。

“喂？麻烦送5人份的晚餐到502号房间。”景旸好像听到对面一声“嗯”，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他才想起来，我焯这酒店的服务生不都是『天地孤影醉死梦生』分出来的灰鳞蛇变化的吗？

『天地孤影醉死梦生』自己都寄了，现在变成『倒影』就挂在岩雀身上呢，哪还有什么服务生？

这次是真闹鬼不成？

小滴练完，因为浑身的汗，早就把外衣脱了个干净，给了景旸一个疑惑的眼神。

景旸道：“我在想，因为『倒影』给我中途加了个油，导致我『坚』的时间延长。按道理来讲，『坚』的这种修行方式，之所以能够增长总念量，核心的道理不在于消耗气，而在于维持『坚』时的那种意志力、专注力的消耗，当然也有气的消耗。”

“总之，就是要受苦。”

他说，“想要对空放技能抽干身上的气，这是逃课，所以没效果。必须坚持全程，一分一秒地受苦，这样才能增长念量。那么现在，我刚才因为『倒影』，受苦的总时长，超过了我本应该承受的范围，那么我总感觉……”

小滴听懂了，恍然道：“你的念量提升也更多了？效率比平常更高吗？”

“是有这种直觉，试试才知道。”景旸笑着说。

叮咚！

正在这时，门铃响起。

光着上半身的景旸去开门，兔女郎碧尤推着一辆餐车进来，“你点的5人份晚餐……咦？”

她看了看光膀子的景旸，又看了看屋子里只穿着内衣浑身香汗的小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