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小妹儿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看了看天，想着平时这时候晚饭都已经吃过了，也没抱着什么幻想就径直往家走了。可刚走到岔路口就见到老太太坐在老房子旁的大梧桐树下，一看到她就开始骂：“你个死丫头，我还以为你要丢下你那一屋头的赔钱货走了呢，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啊，你还回来干嘛，你个死丫头，寒冬腊月的，月子都没出你就跑，孩子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奶娃娃饿的哭一下午，可怜我那儿子抱着哄了一下午，到处找刚生了娃的人家借奶水，就你这么个死丫头生的犟种，别人的奶怎么喂都喂不进去，早知道那天就不救了，反正这么笨以后也是饿死的货。。。”
老太太翻来覆去就这么骂来骂去的，梧桐路旁有个坡，小妹儿看她那小脚不方便就去扶了一下，被老太太一个拂袖骂走了：“不用你扶，你要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回家看看！”
本就思家心切的小妹儿想了一想真就直接奔回了家，临进门的时候还诧异的看见了她那三个妯娌一起从她家出去。小妹儿心下好奇，但还是转头去房里看闺女了，眼见自家男人在那里，怀里抱着小的，她赶紧上前去接手。
“不用你！我哄好了都！”王江湖有些脾气的说道。
“那等会醒了你拿什么喂？”小妹儿不依他。
“那你还知道她要喝奶啊？”
“给我！”小妹儿不跟他争论，直接命令道：“你妈在那个坡上你去扶一下，她不要我扶。”
“扶什么呀，她那双小脚走的比我还快。”王江湖生着气也不理她，只是过了一会儿又说道：“门外桌子上有吃的，赶紧去吃！吃完了赶紧奶孩子。”
小妹儿自知理亏，只是看着一贯宠着自己的老公突然对她吼了起来，心里有点不舒服，生气的跑了出来，王江湖见状也立马跟了出来，却见小妹儿只是听话的跑去吃饭而已。小妹儿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立马扭头问他：“今天怎么吃这么好，有肉、有鸡汤还有这么多糖？”
本来见她只是出来吃饭的王江湖想往回走的，听到这话又抱着孩子走近了用头点着桌上的吃食一一说道：“鸡汤是大嫂端来的，说是给你补身子的；饭菜都是老三媳妇夹的，怕你吃不饱饿着；糖是老小媳妇拿来的，她看老太太给你熬了驱寒的汤药，说是让你喝完药的时候吃一个。”
“好好的，老太太给我熬药干嘛？”小妹儿边端碗喝了口鸡汤边问道。
“她说这么冷的天，你回来的时候身子也肯定染了寒气，就提前熬上了。”
“突然的，一个个都对我这么好？咋了？她们又挖了什么坑等着我？”小妹儿狐疑的问道。
“没有。就是给你补身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王江湖不耐烦的说道。
“狗屁！快说！”小妹儿自知自家这些人的心性，心里不放心，一再逼问。
在小妹儿的一再再逼问下，王江湖憋红了脸说道：“就是下午你走了，她们都以为是上午大嫂说的那话气着你了，然后你就回家了。。。”
“哦~~~你们是怕我跑了呀。”潘晓妹放下手中的碗捂着嘴和肚子偷着笑到直不起了腰。
“哎！你过分了吧。笑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王江湖红着脸让自家媳妇不要笑，刚刚的那股子脾气本就没有撒出来，现下又隐隐有些怒了。
“不是，我知道现在不该笑，但我现在真有点忍不住，你骂吧，就是大声点，大声点。”小妹儿一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一边示意王江湖大点声骂自己，王江湖憋着一肚子气，早就想发泄了，这些也大着声音说起了狠话，同时也是在出声帮小妹儿遮掩一二。最后倒是惊的那些不知真相的街坊四邻和那几个妯娌连番来劝和，闹了好一番才走。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潘晓妹一五一十的将下午的事儿讲给了自家男人听，并说道：“我回去也是思考后的决定，你爸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们一守孝哪都去不了，我那两个弟弟要么冲动行事还办不好，要么就被人蒙混过去或者下不来台，到时候出了正月他们一出去，我知道了也办不成这事儿。”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
“至少要表决心，让他们心里有忌惮，再说事儿都挑明了，说他们家欺负丽丽他们也没否认，下次再动手也有个由头，人家也知道怎么回事，要不然我们走了还不知道怎么被他们扣屎盆子呢。”
“你还打算去啊？”
“忌吃不记打啊，放心吧，用不着我出面，我那两个兄弟在那呢。”
“那他们走了呢？”
“那丽丽再立不住我也没办法了，叫她离婚她又不离。”小妹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们就不怕你们走后，他对丽丽动手啊？”
“这一点我能保证，钱文辉再混蛋她不打女人。”潘晓妹信誓旦旦的说道。
“万一呢？”
“不会的！这一点他从来没犯过，要是他敢，我知道了废了他。不过你也提醒我了，我到时候跟丽丽说一下，如果他动手就等他睡着了狠狠弄他一顿，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总有机会。”
“可以找妇联的，报警的。”念过些书的王江湖提醒道。
“报警有什么用，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只要不离婚，抓再多遍也没用。再说了，农村，家里事儿谁跟你讲法，道理都不一定讲。”潘晓妹无奈的说道。
“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王江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
“说我什么呀，跟你差不多大的那些，哪个不打老婆，天天没事就跟打老婆玩一样，妇联，有用吗？来多少趟了？哪个村没有撑不下去的喝农药的、跳水里的、上吊的？”小妹儿情绪激动的说道：“我见到的日子好过点的都是乘着晚上把人干趴下的。”
“谁说的，现在又不是过去了，不有很多好好的，一点都不带动手的吗？”王江湖苍白的分辨着。
“有几个？一个村才几个？”潘晓妹不置可否的说道。
“越来越多了。。。”王江湖耐心说道：“国家不是正在宣传教育嘛，会好的。你看之前好几个不都变好了嘛，会好的，会好的。”
两人聊了很久也没聊出个什么，不过是各执己见。只是当晚，王江湖没有去守夜，小妹儿没说什么，累了一天她早早就睡了。到了第二天，小妹儿迟迟不见王江湖去守夜，想起白天他也是守在自己身边的多，她就开始劝他，并向他保证近期不出门、不添乱，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不过出了这事儿之后，王江湖每次去守夜都被排到了上半夜，到点就早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