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采药（2）

再说离开飞云轩的秦牧，担心刘玉婉会误会自己，一出远门便转到了静园。只是，他刚踏脚进静园的门槛，苏婆婆便顶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迎了过来：

“少爷，您是来找少奶奶的吧？”

不等秦牧开口，她又紧接着说：

“那少爷您来晚了，少奶奶刚刚带着小小小姐出去了，说是要去山上采药。”

秦牧脸色未变，只整个人显得有些清冷起来：

“好，我知道了。”

“你下去吧！”

挥手让苏婆婆下去，秦牧踱步到院中小小晾晒药材的地方。闻着那淡淡的药草香，他心中略有些吃味儿：

“两个人都出去，就不知道问我一声？”

抬手翻了下手边的药草，秦牧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不过，他只维持了一刻钟不到，便拍了拍手，重又将苏嬷嬷叫到跟前。“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秦牧这才开口询问：

“少奶奶和小小去哪座山采草药去了？”

苏嬷一脸慈爱地看着少爷，答起话来那叫一个顺畅。似乎那话早就到了她嘴边，就等一个开口的机会：

“西郊有座寻龙山，小小小姐说那里草药种类多，就带着少奶奶去寻龙山了。”

寻龙山秦牧早些年间曾路过，山上草木、郁郁葱葱很是茂盛。寻龙山虽然不高，但因着远离民户居所，倒是少有人踏足。抬头看了看就要升到当空的太阳，他低头吩咐苏嬷嬷：

“你去准备些好带的吃食，我给她们两个送过去。”

苏嬷嬷张了张口，刚想说少奶奶她们走的时候，已经带上吃食了。但一对上少爷略带闪烁、颇为不自然的眼神，恍然大悟，顿时明白少爷送吃食为假，去寻少奶奶为真。想到年轻人感情热烈，苏嬷嬷笑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忙叠声应道：

“是是是，是老奴考虑不周，老奴这就下去准备。”

“苏嬷嬷，你慢点，注意脚下别摔了。”

见苏嬷嬷转身疾步走向厨房，秦牧在她身后又提醒了一句。不过，一心想要他快点出发去寻龙山的苏嬷嬷，并没听到，直接消失在厨房的方向。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苏婆婆就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出来了，秦牧疾步上前，将包裹拿到自己手中。虽然已经对包裹的份量有了估量，但当包裹入手便直接往地上掉的份量，还是让他惊了一下。稍稍用了些力气，秦牧这才将包裹拿稳，转身出了静园。

秦牧刚走没多久，苏婆婆刚要关上院门，苏灵语带着秋月正巧路过。碍于身份的原因，苏婆婆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她福身行礼。

苏灵语本来没有将一个看院子的婆子放到心上，但她注意到先前秦牧离开时，对着婆子的态度很是尊重。想着以后或许会有要借住这婆子帮忙的地方，她忙笑着伸手将婆子扶起来：

“不知道这位阿婆怎么称呼？”

苏婆婆虽然不是很喜欢面前这个从庆城过来，眉眼精致的小姐，也还记得自己奴仆的身份，对她的回话很是恭敬：

“回小姐，奴婢姓苏，大家都叫奴婢苏婆子。”

苏灵语眼中精光一闪，脸上便换成惊喜的表情：

“那我和苏婆婆还真的是有缘啊！”

“阿婆姓苏，我也姓苏，说不定以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苏婆婆听她这样一说，连忙摆手：

“不敢不敢，奴婢怎么可能和小姐是一家人呢。”

“小姐是金枝玉叶，老奴就是一看院子的婆子，可不敢高攀了。”

这个苏婆婆话里话外的虽然对自己满是恭维，但苏灵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似乎在与自己撇开关系，不愿和自己有什么牵扯。不过，虽然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分的变动，仍旧亲切可人：

“苏婆婆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秦家和镖局向来一体，更是不分你我的家人。”

苏婆婆见她说的有模有样的，心底稍微有了一分改观。脸上的笑，也真实起来：

“能留在秦家镖局，是老奴的幸运，老奴在这里多谢小姐了。”

苏灵语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的声音如风入耳：

“苏婆婆这可折煞我了，您要谢，也该谢秦大哥才是。”

说完这话，她好奇地向静园内看了一眼：

“我听人说，这里住了个小姑娘？”

“不知道她在不在？”

“上次秋月和她有些不愉快，正好趁着今日的机会，我代秋月和她道个歉。”

说道小小小姐和秋月，苏婆婆脸上便少了几分热情。扫了一旁仰着个下巴的秋月一眼，她这才开口道：

“小小小姐出去采药了，现在不再院中。”

苏灵语的笑，一下变成满脸的遗憾：

“那真是太不巧了。”

“只好等小小小姐在了，我再带秋月向她道歉了。”

苏婆婆见她一脸真挚，笑着摆手道：

“小姐多虑了，小小小姐向来心大，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的。”

想到自己再呆下去，时间一长就该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苏灵语决定以后寻了机会，再和这个苏婆子聊天套话：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我院中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回去了。”

苏婆婆点头应着，笑着目送她们主仆二人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转身回去，将院门关上。转身向院中晾晒草药的木架走去时，苏婆婆脸上的笑，不知合适消失的一干二净。

秦牧带着那沉甸甸的包裹，一路骑马到西郊的寻龙山时，正好到了午时。此时的天气虽然开始变得炎热，但因着寻龙山的树木葱郁，到将热气遮挡去一大半。将马留在山下，秦牧刚踏进寻龙山，便感到一股清凉迎面而来。那清凉拂过全身，秦牧就像是被花草树木的气息包裹一般，整个人的心，都开始变得平静起来。

想着来时苏婆婆说的，小小采药经常会去的地方，秦牧脚下不停，直接向着山上走去。

此时山上半山腰的位置，小小和刘玉婉正坐在一棵树冠遮天的大树下歇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过，大多时候是刘玉婉安静地听小小讲她和爷爷一起采药的故事。那些事情，听起来满是欢乐，甚至有些还特别搞笑，但细细想来，却又让刘玉婉为她心疼。心疼他们祖孙二人生活辛苦，也心疼他们没有亲人相扶照看。

小小正说着爷爷骗自己尝草药，辨别是什么药草的时候，看到刘玉婉心疼自己的眼神，话头一顿，突然不知道该再怎么继续了。虽然她和爷爷比起其他连病都看不起的人来，已经算是好的了。但想到爷爷那么大年纪还要上山采药，她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她能快快长大，学得更多的医术，有更多的钱，那爷爷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注意到自己影响了小小的好心情，刘玉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以后有我在，你和爷爷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小小抬头看着刘玉婉，眨了眨小脸上那大大的眼睛，忽然就笑了起来：

“嫂子和哥哥真是心有灵犀。”

“哥哥也对小小说过这样的话。”

猛然听她说到秦牧，刘玉婉脸色微红，整个人都变得不自然起来，抬头打量这四周，试图转移话题：

“你说，今天咱们能采到多少草药？”

“只想着采草药，你们肚子就不饿吗？”

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听的秦牧，见听不到什么想听的小秘密，只好自己走了出来。

小小看到他手上的包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蹬蹬就跑了过去，

“哥哥，你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刘玉婉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秦牧笑了：

“我们出来的时候，有带吃食的。”

秦牧一边带着小小向她走过去，一边开口道：

“我知道。”

“不过，苏婆婆说你们带的吃食不多，让我给你们再送些过来。”

说起自己会过来的理由，秦牧那是张口就来，丝毫不担心回去后，苏婆婆那里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