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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虎

葛云朝短短两句话,把沈安安气得,胸口仿佛堵了一大团棉花。他们会不会再见面,可不是他决定的!

“安安,刚才那人是谁啊,功夫不错的样子。”柳烟青拿着新做的弓弩,快步走到沈安安身旁,眼睛看着葛云朝消失的方向。

沈安安含糊其辞:“那个啊,新请的护卫。阿嫂,我正要和你说呢,诏安军快到了,魏王和葛云朝身边定然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我担心他们对阿哥不利,所以请了几个护卫守着静室。”

柳烟青点头,皱着眉头问:“新来的,可靠吗?”

“放心,我早就开始物色了,找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家里有老人,有小孩。”沈安安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思又回到了之前那段不太愉快的谈话。

她做了什么,让葛云朝误会她水性杨花?是她那句“葛世子也对我一见钟情”?所以男人受欢迎就是风流倜傥,轮到女人就变成水性杨花了?

“安安,怎么了?”柳烟青关切地看着沈安安。

沈安安笑了笑,摇摇头:“是我魔怔了。本来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人,我干吗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反省自己。我问心无愧。”她看一眼柳烟青手中的弓弩,问道,“这是新做的弓弩?”

柳烟青立马笑了起来,像献宝似的双手捧着弓弩递给沈安安:“你看,我说三天,就三天吧。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沈安安请求柳烟青改良弓弩,主要是为了让柳烟青在她自己的工作间待上三天,其次她打算用这支弩吓唬葛云朝,令诏安军忌惮桃花寨的军力。如今,第一个目的她已经达到了,至于第二个目的,葛云朝武功这么厉害,这支弩大概率无法吓到他。

她对着柳烟青撒娇:“阿嫂,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回去吃饭吧。”

柳烟青羞涩地低声喃喃:“这几天都没有顾上你阿哥,我想,我想……”

沈安安愣了一下,看向哑男。陆勉之应该已经回家了,哑男正朝她们走来。沈安安高声说:“你想和阿哥一起用早膳?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让哑男过去静室说一声。”

“不用这么麻烦。我出来的时候,看到阿哥正在给阿昭做药膳,这会儿也该送过去了。”柳烟青双颊微红,难得在沈安安面前露出小女儿娇态。她小声嘟囔,“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沈安安按捺惊讶,扬声吩咐哑男:“既然这样,哑男,你和阿嫂去找忠叔吧,看他那边,早饭做得如何了。”

柳烟青诧异地询问沈安安:“那你呢,不去吃早饭了?”

沈安安掂了掂手中的弓弩:“我仔细想了想,这会儿肖伍他们,就是新来的护卫,他们正在晨练。我先去试一下这柄弓弩,也让他们给点意见。若是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等到你和阿哥用完早饭,我们一起商议。”

柳烟青面露迟疑。若是这样,她也想去试弓弩。

哑男急忙对着柳烟青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烟青看一眼静室的方向,冲着哑男颔首示意,转身朝桃夭居正门的方向走去。

沈安安叮嘱哑男:“左手的伤口,记得上药,别不当回事。”她目送哑男和柳烟青远去,看一眼初升的太阳,叹一口气,飞快地往桃夭居的角门跑去。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终于有了春日的气息。官道两旁,麦苗在田间摇曳,小河边的柳枝已经长出了新芽,野草们也在路边破土而出,努力生长。

荒野的某个破旧土地庙内,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春日的美好风光。侍卫们屏息静气,战战兢兢站在院中。

破庙中,身材魁梧的男人身穿铠甲,岔着腿坐在屋子中央,手中拿着一柄玄铁大刀。他怒容满面,配合着他身后的关羽像,仿佛他下一刻就要砍下哪个人的脑袋。

此人是三皇子赵沛,受封魏王,如今的太子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十二年前,他一战成名。之后他虽然素有莽夫之名,但他的战功就摆在那里,旁人也只能在心中叹一句,运气真好。

屋子内,几名武将身穿常服,与赵沛身上闪闪发光的铠甲格格不入。他们低着头,两两对视,焦急地用眼神询问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这位主子为什么又生气了。

赵沛的身前,二十出头的小厮一脸谄笑,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沛,解释道:“王爷,我家世子许是前天吃坏了东西,这两天一直不安生……”

“放屁!”赵沛把手中的大刀一掌拍在矮几上。矮几晃了晃,险些散架。他质问小厮,“你这话,是不是说,我给他下毒?别以为我听不出你们说的这些弯弯绕绕!”

小厮熟练地道歉、喊冤、赔笑脸,轻声哄着赵沛。

武将们暗暗吁一口气,心道:又是神仙打架,那就与他们这班小鬼无关,最多受些池鱼之殃,无碍,无碍的。

他们在心里宽慰着自己,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苦相。

外人都道,魏王和镇国公世子都是名将,能够跟着他们剿匪,沿途一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很快就能立下大功。可谁知道,这两位大爷从他们出发第一天,就充分诠释了什么是一山难容二虎。

魏王和他们一样,都是粗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暴躁了一些,喜欢踹别人的屁股。镇国公世子分明也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不知道亲手砍杀了多少敌人,如今却摆出文人雅士,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就拿赵沛脚下的这张矮几来说吧。

大前天,他们一致决定,在此地安营扎寨,修整半日。镇国公世子说,此地风景甚好,他需要一张矮几喝茶弹琴。

说起这喝茶弹琴,众人又是一肚子苦水。他们这是行军打仗,剿匪灭山贼,又不是游山玩水。葛云朝他娘的,竟然搞了两辆马车。也不知道他是脚瘸了,还是手断了,整天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吹个萧,谈个琴,沿途还要烧水烹茶。

他们在土地庙安营的时候是大晚上,月亮都没有,也不知道葛云朝哪里看出来,此地“风景甚好”。总之,他的狗腿子,就是那几个娘们唧唧的小厮听到他的话,连夜把庙里的供桌锯成了矮几。

他们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葛云朝就开始弹琴了。

赵沛被琴声吵醒,当然十分生气。不过,他们本该早起练兵的,赵沛不占理,因此在言语上吃了亏。他气不过,直接把矮几抢了,说是用来研究如何排兵布阵,实际上就是用来搁脚的。

当天中午,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给赵沛出的主意,他去山中猎了一只鹿,逼着葛云朝吃了半生不熟的鹿肉。

这下好了,葛云朝果然“病”了,他们已经两天没见到他的人影了,连拔寨起营的时间都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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