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吃肉
几个乞丐一边吃着骨头一边向着明园文公府的位置跑过去,中间骨头几次落地都给他们捡了起来,等他们到了主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滚开滚开,别来这地方撒野。”
在门口站着的卫兵眼见那几个乞丐越跑越近,手中的长枪跟着扎出去,在最前面那个躲闪不及,枪头从腋下进去,只听嘶啦一声,本就破烂的衣服上又掉下一大块,露出了半个身子。
“官爷,我这可是有个好消息来告诉文公,你这样做不好吧?”看那枪头往回拉,这乞丐马上往前凑,带着酸臭的味道上了那门卫的脸上。
“你敢挨老子!”
抬起一脚出去正中这人的小腹,往后飞了有十余步,最后滚落到外边背对着文公府的大门,在一路上留下了一行血迹,而他整个人不断的抖着,头下的血泊也越来越大。
周边几个乞丐赶忙上前去扶人,倒下的人在搀扶下转过身来,看着那浩大的文公府,嘴里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
“文公!你孩子有得救!你出不出来!”
一个被人重伤的乞丐喊声不大,却让在门口的人神色大变。
“大胆!”
提起枪快步上前,左右一扫刚刚还护他身边的人瞬时被扫飞。枪尖点在他的头上,连带着那枪尖的寒光在眼前不断的放大。
“你说有什么办法?”
文公府中传来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低沉但却响亮,引得周遭看戏的人都抬起头朝着文公府望了望。
于他眼前的那寒光也终停在了目前一寸之长,护卫收手走到一边,静等着文公的指示。
“藏雪眼!现在往雾峦山的方向去了!文公!没人告诉你吧?”
那乞丐身上莫名有了力气,知道肯定是文公出手后站起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行礼。
“当真?”
“千真万确。”
乞丐的声音不大,除了最开始的喊声能让周围人听清以外别的话在其他人眼中就跟他自己低头喃喃低语一般,文公并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消息的?”
“文公,这可不重要。”这乞丐现在全然淡定下来,嘴角依旧淌着血却浑然不顾,对着文公府的方向毕恭毕敬。
“这么做只是想吃口饱饭,还望文公成全。”
“事后有人会去找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全闩。”
文公府中久久再未传出声音,全闩这才去扶跟着自己一同来的人。
“哥,以后有吃的吗?”
“当然,我们会有很多吃的。”
十五岁的孩子脸上洋溢的笑容在回头看到弟弟妹妹的时候更加热烈,嘴角的弧度禁不住的上扬,目光中则带着难遮掩的愧疚,然而更多的是溢于言表的柔情,将跟着到自己身边的另外两个孩子搂在一起。
“姐姐回来之前我们都有饭吃了,而且我们说不定还能换个住的地方。”
全闩搂着的孩子们听到有吃的还有住的地方,原本皱巴巴地小脸上一下就舒展开,跟着他们的哥哥一起笑着。
文公府内,这一场景自然逃不过文公的眼,一旁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个孩子,一只眼睛上有黑血不断冒出,面色通红宛如正在遭受蒸煮,脖颈一下却是雪白,相对于身下的寒霜凝雪玉都不遑多让。
“文公觉得这消息......”后面的话下人没有说完。
“府中还有谁空闲?”
“回文公,能派出的都已经派出了,不过今日是照千曜回来的日子,刚好就是从雾峦山那方向回来。”
“去,跟他说把人给带回来。”
下人于是疾步朝后退去,接着几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文公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孩子,心里死灰般点点的微光再一次开始闪动,抬手忍不住碰了碰孩子的额头,藏于袖口下的手露了出来,手上的皮肤像是忍受过了刀砍火劈,粗糙的样子与他俊朗的面貌完全对不上。
“我从不后后悔自己所作的一切,哪怕我屠尽尝家,让你变得这样。”
语中一顿,那满是粗糙纹路的手给他收了回去。
“就算没有那藏雪眼,我也能救你,但让我多等等。”
难掩不舍,但文公也知道可能是现在唯二的两个机会,手去触碰那眼中不断外流的黑血。粘稠的黑血不肯从孩子的皮肤上脱离,哪怕文公尝试用灵力将其脱离,却依然毫无办法。
长叹一气,放弃了灵力的保护,那黑血顿时狂躁起来,不断朝着文公手上攀附,撕咬着皮肤,想要更多的鲜血来充盈自己。等那眼旁冒出的黑血差不多全上到了自己的手上,文公才把手给收了回来,在一旁运功将其炼化。
手上的黑血狂躁起来,在文公手上聚成一团,随着时间的推移肉眼可见的颤动起来,虽然在逐渐缩小,但文公手上仿佛褪去了一张皮,看得见殷红的血肉。
“文实意!你屠我全族!我便要你生不如死!”
那黑血在彻底碎裂开后在屋内爆起一阵狂风,连带着未被关紧的门扉被冲开,带着沙哑的转轴声疯狂的吱呀,而他前面躺着的孩子连一缕发丝都未被吹动。
文公坐在孩子面前许久,静默不动。
当日得到消息的自然不止文公一家,一个藏雪眼的出现以明园为中心开始轰动,加上雾峦上原本机缘的出现,自然少不了分羹的人前来参合一腿。
“文公府前些时候屠了尝家,这雾峦上的机缘想是排不上了。”
“可不,单是尝家的烂摊子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文公府前些日子对尝家做的事在明园并不是什么不见光的事,两个对头时常起摩擦,而最近因为雾峦山的地盘问题两家又打了一架,这一架不但把别人尝家给灭了,还翻出来了尝家杀人炼化的事情,文公找了明园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前去确认是尝家所为,到后头大家都认可了文公府对尝家的斩草除根。
每一具尸体都被挨个确定,诺大的宗府上下竟没有一个活着逃出去的,。
只是明园太大,这件事情稍稍被人翻起,很快就又被人略过。
“雾峦山才是这段时间的重头戏,看各位都是福相,为什么不去捞一手呢?”
“兄弟你不也没去吗?”
“哈哈哈哈哈,这位朋友说笑了,在下之后也要起身,不知有没有什么建议?”
酒馆前行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桌,听到有人要去雾峦山,有人就转头向他说着。
“兄弟,雾峦山的话要不要一起结个伴?”
“算了吧,在进雾峦山之前已经有大把的人先死了,这话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唉?罚酒一杯!罚!”
听到说是随便说的,同桌的人开始起哄,换了一杯子给那人满上酒。要喝酒的人也不推脱,当着所有人的面站起,拿几乎一人头大的杯子转了一圈示意,接着一口全给干了。
“好!”
周围的人都一同给他喝彩起来,那人抱着杯子朝着在众人又转了一圈,才坐下接着喝酒。
围坐的人在一阵喝彩之后又聊在一起,路过在街道另一侧的全栓只是向上看了眼,接着牵着弟弟妹妹的手走了。
一街之隔,一边灯红酒绿,美酒不断,一边楼下的人刚刚吃完一根有人不要的骨头,带着弟弟妹妹们等着下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