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处处透着古怪
余老夫人的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丫鬟和婆子端着清水和秽物进进出出,云清婳看着婆子手中捧着的呕吐物,不由得蹙了蹙眉。
此时从内室出来的秦大夫看到了立在门口的云清婳,如释重负一般,“苏大夫,余老夫人的脉象有些蹊跷,还请借一步说话。”
云清婳微微颔首,跟着秦大夫一同到了内室。
此时屋内已经料理干净,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气味,也很快被徐徐燃烧的松香遮掩过去。
她还是头一次进余老夫人的屋子,原本以为照着岳不凡俭省的作风,老夫人此处也该是清廉古朴,可是……云清婳的目光从一只描金的上好青瓷上移开,这样的前朝青瓷,即便是京城富户人家都难得见上几只,可是老夫人的房间里,这样贵重之物数不胜数。
“苏大夫,余老夫人的脉象古怪得很。”
此处已无旁人,秦大夫也总算可以说实话。
“是有什么大的症候不成?”
医者父母心,纵然云清婳对岳家种种心存疑窦,可如今面对人命关天,也先放下了探究。
秦大夫有些不大自然,“倒不是什么大病,这上吐下泻、以致晕厥的症状
,多半是苦夏,又或者是进口之物不洁,但是我细细盘问过伺候老夫人的丫鬟,今日老夫人不过是进了些岳大人院里孝敬的吃食。”
说着,他将小桌上放着的一小碟醍醐端过来,“这就是老夫人吃剩下的。我看了看,并无什么不妥。”
看着这一碟十分精致的点心,云清婳又看向此时人事不省的老夫人,“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精气神还在,想来只是寻常腹泻。老夫人年纪大了,用不得重药,只能等腹中都吐干净了,再温补养元。如此过养上半旬,身子便能大好。
秦大夫对云清婳的医术自是深信不疑,只是他还是有些踌躇,“既不是入口之物导致,又不是苦夏,这病只怕蹊跷得很。若是岳大人问起,我该如何应对?”
云清婳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块醍醐,颇有深意地开口:“岳大人也许不会开口问你。”
从岳老夫人的屋子里踏出来,云清婳低着头刚走两步,身前就响起一道略显骄纵的声音:“我祖母怎么样了?你可有用心为我祖母医治?”
“为你祖母医治的是秦大夫,你若是真的担忧祖母,大可以去问秦大夫。”
看着拦在身前的
岳姗,云清婳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无意纠缠,“如果没有旁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云清婳绕过她就想离开。
才刚走了两步,就有几个丫鬟拦在她面前。
瞧这阵仗,今天不让这位大小姐如意,是不会让自己离开。
云清婳停住步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三小姐,有话直说。”
“苏大夫,我很敬重你的医术和人品,只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与王爷的身份天壤之别,王爷待你亲善,是因为王爷性子宽厚,你要是因此生出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岳姗越说越自信,即便萧景辰真的瞧上了这苏医女的姿色,她也有办法让她进不了王府的门。
看着处处以王妃自居的岳姗,云清婳莫名觉得想笑。
她虽然不愿与萧景辰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却也知道,萧景辰绝不会娶岳姗。
“我也有话想劝岳三小姐。”
云清婳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如今你还不是王妃,无媒无聘,姿态未免也太殷勤了些。好事多磨,这桩婚事若是最后没有落到岳家,三小姐以为,谁的损失最大?”
她点到即止,若是知道爱惜自己名声
的,也该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说完她便推开了前方拦路的丫鬟,径直离开了。
岳姗一开始还有些懵然,可是细细回味过来后,瞬时怒不可遏!
自己跟萧景辰的事情已然是全苏州都知道的了,她这么说,难不成是要跟自己枪萧景辰?
想到今日萧景辰对苏小小越发明显的照顾,岳姗的手就不由得攥得死紧,望向云清婳离去方向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嫉恨。
刚推开厢房的门,云清婳就感觉到房中有一位不速之客。
她不徐不疾地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摊开,“堂堂王爷什么时候变成梁上君子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横梁上飞了下来,话语中自是一派风流,“等闲女子的闺房我自然不屑于钻。”
“少在这里说漂亮话,你今日处处将女眷的注意力都引来我这处,我还没好生同你算账。”
一想到岳姗盯上了自己,云清婳虽然不惧,却也为这些意料之外的人事烦忧。
只是此时她也顾不上同他拌嘴,她看着眼前的醍醐,一时间竟是想得出了神,不住地低声喃喃。
“你对着这几块醍醐发什么呆?若是想吃,本王命人置办一桌给你便是。”
萧景辰一时间没看出来这几块醍醐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云清婳的神情让他有些不解。
“这醍醐是岳大人院中孝敬给老夫人的。”
总觉得这件事中疑点重重,云清婳一点一点地分析着,“醍醐并非是中原饮食,除却宫中贵人尝鲜会吃个几块,寻常官宦人家也不吃这些,更何况,醍醐稍稍多吃几块,就易上火,老人家更是要少吃。”
“许是岳不凡仁孝纯良,得了这不易得的吃食便想着孝敬母亲。”
萧景辰在这些吃食小事上并不如何用心,他也不觉得送几块醍醐给娘亲有什么不妥,只是这醍醐不易得,让他忍不住多想,“岳不凡家中简朴,可是在供奉母亲的吃食上却十分精细,这醍醐制作之法繁琐,是以珍贵。若说他与贪墨一事无关,只怕说不过去。”
“我进到老夫人的屋中,内里跟岳府的清贫简朴简直大相径庭。”
想到自己在余老夫人房中的见闻,云清婳也觉得岳府绝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她眼中带着思绪重重,“京都富庶之家难得一见的瓷器,余老夫人房中却数不胜数,单单老夫人房中的摆件,只怕都有四五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