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半卷地图
听到岳姗被母亲禁足的消息,岳不凡握着公文卷宗的手不由得一颤,旋即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古井无波的模样,“母亲可说了为何禁足?”
“说是三姑娘实在是不成体统,一大清早又为了跟李家的这桩婚事去她面前闹腾。以后嫁到李家、新妇进门,这个礼数难免不叫人笑话。”
来回话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她宽慰他道:“大人只管放心,目前距离出嫁还有几月时间,三小姐由着老夫人亲子教养,必定不会有什么差错,一定会把咱们家的姑娘教得知书达理。”
岳不凡自然称是,只是等到嬷嬷离开之后,岳不凡的手不知不觉地将手中的书卷攥得死紧。
又到了为岳灵的婆母上门诊治的日子,岳灵陪着云清婳走进去,言辞间提起了总督府上发生的事情:“三妹被祖母娇宠着长大,性格无法无天了些,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次祖母居然会下这么狠的心,直接将她圈禁在家中了。”
“我记得上次岳大人就说要将三小姐圈禁,可是最后三小姐还是出现在家宴上了,不知道这次余老夫人的圈禁,是真是假。”
云清婳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当是岳
姗在家中闹得太狠,让余老夫人心烦,这才下了大力气来整治岳姗的性子。
“若是三妹为了跟李家的婚事大闹,祖母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我听着三妹乳母的意思,竟是因为给祖母晨起问安而被禁足的。”
岳姗有些感慨,“我们这位祖母的心思,一般人都猜不透,有时候连父亲都不知道祖母的心思,更不必说我们这隔了一辈的孙女。”
总觉得岳姗在提点自己什么,话中有话,云清婳的步子放慢了下来,“我想同你打听一件事。”
“苏大夫只管问。”
左右并无旁人,岳灵说话也没有那么拘束,“能说的我一定不会隐瞒。”
“六年前苏州是否举办了一场武举?”
说到这,云清婳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岳灵倒是没什么避讳,她笑了笑:“的确,其实这场武举的举办并非父亲的意思,是因着祖母说,生辰每年都是一模一样地办,倒不如借着给她老人家过寿,让她瞧瞧苏州这边的好儿郎,父亲这才做了武举选拔。”
“岳大人的孝心感天动地,不过,我听说了一件事。”
二人行至凉亭站住了脚,这边地势较高,四面八角来
了人能瞧得清清楚楚,她轻声问道:“武举之后,似乎有许多表现优异的举子不见了,此事你可知晓?”
“我略有耳闻。”
岳灵略一沉吟,在飞速地看了一周周围的情况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曾经听父亲手下的人提起过,后面的确有人去官府报案,说是家中儿子不见了,可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见?那两年这样的案子似乎挺多,后面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了。”
看来苏敬所说确有其事。
不过这场选拔不是出自岳不凡的手笔,而是因为老夫人想要,让云清婳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想,她慢条斯理地道:“我之前见岳大人一件外衫,都打上了几个补丁,却还在穿,心中十分敬佩,后面到了老夫人房中,其中金玉古董之物不计其数,更加觉得岳大人难得,自己生活简朴,却要极力奉养母亲。”
“祖母的生活的确……也算是荣养晚年,祖母的钱财从何处来我们也不知,光是凭借父亲的那点俸禄是万万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岳灵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她环视自己置身的这栋宅院,摇摇头,“这宅子,这宅子
伺候我的奴仆,都是祖母操办而来,每逢问起,祖母都说自己的娘家侄子送来的孝敬,父亲孝顺,不敢多问,一家人竟也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
云清婳看着眉目间满是哀愁的岳灵,她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或许从一开始,岳灵请自己上门为婆母诊治眼睛就只是一个幌子。
“吴老夫人同我说起一桩无稽之谈。”
一时半会儿无人过来,云清婳垂下眼,“她说自己日夜啼哭,并非是伤心所至,儿子身死沙场,她并非无法接受,只是觉得其中似乎有猫腻。”
“这话……你可不要轻易在旁人面前提起。”
岳灵对云清婳的话并不意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走到亭子边上,望着眼前的一池残荷,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当年,我夫君也同我说起不对劲,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加之实在父亲麾下,我便没有仔细追问,只让他自己小心着就是。”
“然后呢?”
“然后……就传来了我夫君战死的消息。”
对于当年之事,岳灵心中自然也是存着疑影,她淡淡一笑,“现在想想,我夫君也许不是意外战死,而是知道了什么不该他知道的事情。当
年如果我能多问一句,现在也许就不是这个光景了。”
说到这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云清婳,“苏大夫如今最得王爷欢心,你旧事重提,可是王爷有意翻案调查?”
“王爷倒是没有往这么想。”
听着岳灵的话,云清婳已经在心里开始诅咒萧景辰这厮了!
都是他行事太过高调,现在人人都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首尾!
“只是我上次应过吴老夫人,说帮她把冤屈上陈王爷。我瞧着王爷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些事情上面。”
不欲打草惊蛇,云清婳露出了无奈之色,“我看这位王爷,整日只知道寻花问柳,吟诗作词,我即便想帮老夫人,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
没想到岳灵竟也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然后才道:“你跟我婆婆千万不要提起这些。”
从岳灵府中出来,云清婳难掩激动。
方才老夫人见她来了,悄悄地将一样物事交给了她,说是当年她儿子回来之后交给她的,当时吴将军面色十分凝重,多半是要紧的证据。
这卷小羊皮,老夫人像是守着宝贝一样守了这么多年,直到这次才敢交给她,可见是对她十分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