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海贼时代（2）（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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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海军本部的新闻发言人对外宣告的“海贼王”公开处刑时间，目前仅剩余不到2个小时。

而预定作为“海贼王”处刑地点的罗格镇，每年的这个时期都会受到周围岛屿的生产周期，以及东海洋流的影响，原本应该是处于一年之中过往船只最为稀少的航海淡季才对。

通常在这个时候，镇上唯一对外运营的港口码头，都会陷入门可罗雀的惨淡的行情之中。

如果不幸遇到风向和洋流的状况都不算顺利的日子，经常是超过一周的时间，都不会有外来的船支在码头停靠，再到镇上去采购补给。

日子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连外来的商船都不会选择来罗格镇做生意。

如果镇上有谁家缺一点针线之类的琐碎物件，那就只得指望镇上唯一的铁匠愿意从堆积如山的修补锅具或菜刀的单子中抽点时间出来，用他店里的铁杵磨一根绣花针出来。

所谓的“开始的小镇”现在就是这么个寒酸的地方，虽说是东海距离颠倒山最近的人口居住点。

但是罗格镇本身的地理条件却算不上好，镇子周围的主流航道会受到季风和洋流的影响，每年都有将近3个月的逆风季。

东面的海域甚至还有大片的礁石群，不单单阻拦了外来船支最方便进入小镇的路线，也成为了一道阻扰小镇渔民就近前往渔场，迫使其使其每次都需要绕一大截远路的阻碍。

在这段时间之内，也就偶尔有零星那么四、五艘本地人集资入股的渔船。会在这个时候洋流搅动更深层的海水，有几率带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深海鱼类的时候。

选择冒着翻船的风险，出海前往礁石群碰碰运气。说到底，会做出这种选择的，无疑都是一些生活困难到了家长不这样冒险，家人们就无法生存下去的贫苦人家。

所以在以往在这个没什么船支需要卸货力工、指南向导的时期，还会在罗格镇码头上聚集的人。

要么，就是一脸颓丧，抱着能够捕到稀有鱼类愿景出海的渔民；

要么，就是来为这些没有其他路可选的苦命人送行的亲朋好友；

或是以上两种人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类人：他们是到这时候码头，

来祭奠自己那葬身鱼腹的亲友。

虽然这样的景象看上去是有那么些许凄凉，个中的内情更是有着让人潸然泪下的曲折之处。

也许就连道听途说的贵族千金，都会对这样的故事流下一两滴映衬着她们更具同情心的眼泪。

而更为成熟的贵族老爷，和那些挽着老爷手臂骄傲出行的贵妇人。

则是会对这个毫无新意的老套故事，寄以贵族们见多识广的轻蔑嘲笑。

总而言之，这些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过是些随处可见、司空见惯的玩意。

对于读书识字的贵族老爷们来说，这点庶民们到底不过一二十字的人生。

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别之处，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记挂的地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片对于人类而言过于辽阔的大海，不出意料还是会延续着它过去的样貌。

而罗格镇这个东海的小镇，也会在每年的这个时期继续上演这样的故事才对。

可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今年的这个时期，罗格镇港口码头上的光景，可是和以往的日子截然不同。

自从三个月前的今天，陆续有着据说是来自伟大航路的海军，在镇子上宣布驻扎之后。

这个以诞生过一位大海贼而闻名的东海小镇，其命运的轨迹，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在镇子的周边，时不时会有因为“海贼王故乡”的名头，不远万里前来袭击村庄的海贼，和极少数乘船渡海而来的罕见山贼出没。

虽然镇上的老人都知道，所谓“海贼王将他富可敌国的部分财宝藏匿在他的家乡”这种说法完完全全就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

但是奈何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物，你越是否认，他们就越是信以为真。

这些贪图海贼王财富的贼人，和单纯地想要泄愤的海贼，在这些年里，可没少让小镇的居民为了“海贼王”的名号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到了不同寻常的今年，镇上居民还没等到这些贼人接近镇子。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泛泛之辈，就被如狼似虎的本部海军，使用远超四海平均水准的要塞火炮连人带船的一齐消灭殆尽，海面上就连一点木屑残帆都没有留下。

在镇子东面盘亘了不知多少年月，让小镇居民平白多耗了不知多少力气的礁石群。

也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某日，被毫无预兆从天而降的火山熔岩，彻底轰炸平为如今广阔的海面。

除此之外，这些来自本部的海军确实和他们在四海支部工作的同僚完全不同。

他们有着名为“军纪”的纪律约束，不会看自己当下的心情肆意骚扰民众。

在镇上的商店购买当地特产的朗姆酒和其他补给品时，也不会用无法兑现的白条赊账。

而是会拿出一沓沓崭新的贝利当场结清，就算对方明确表示可以搭上点“添头”也不同意。

在这些海军老爷们用自己旺盛的需求，在某种层面上带动了罗格镇的经济发展的同时。

他们还在镇上用公道的薪酬，招募因为淡季而赋闲在家的民众修建未来的海军基地。

每日按工作量日结的现发贝利，可以说是给那些即将断炊的困难家庭帮了大忙。

受益于礁石群的消失所带来的航行环境的改变，也让罗格镇有了接待更多过往船支的可能。

进而有了从原本的东海小镇，发展壮大成为东海进入伟大航路必经之地的可能性。

也正因为如此，海军在这座小镇上的声望，可以说是达到了罗格镇建立以来的最顶峰。

与之相对的，作为和这样仁善的海军老爷处处作对的海贼之王。

出海最大的成就，不过就是给自己的家乡招惹来一群迁怒于乡邻身上的强匪贼寇，从未给家乡谋取什么福利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现在好像是改名叫做哥尔多·罗杰的家伙。

他的名声更是在这种有意营造的舆论环境下，变得更加的臭不可闻。

大概就是出于这种种原因，所以当镇上的民众从海军的口中得知，他们即将在这里。

也就是“海贼王”出生的地方，就地处死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

许多其实并没有亲身和罗杰打过照面的镇民也是为此骚动不已，在某些有心人的串联下。

更是在带头的几位老前辈的鼓动下，聚集起来前往海军戒严的港口，静坐等待罗杰的到来。

其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是在数十年前罗杰出海之后才在这个镇子上出生，而这些年轻人所想的事情也并不复杂，他们就只是想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看看。

看看那个在外面的世界闯荡下偌大名声，既让他们这些向往世界的年轻人跟着与有荣焉。

却也给他们带来平添许多折磨和苦难的，那个长辈口中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而在已经在镇上提前驻防，每日都以十人小队的规制在各处街道按照制定路线来回巡视的海军。

对这些确认其原本就生活在罗格镇内的普通民众，基本上可以用视若无睹这四个字来形容。

在处刑时间即将到来的一刻，可以说是全世界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这个东海的小镇。

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曾经同“海贼王”有过交情的大人物，会想要在处刑之前将其救下。

就算这些大人物并没有触怒海军和世界政府的胆量，可是那些前“罗杰海贼团”尚未被秘密逮捕的强大成员想必也不会对他们昔日的船长置之不理。

现在与其去盯着没有什么力量，到头来只能充当背景板和观众的普通镇民。

倒不如去关注那些，已经从大海的各个角落千方百计来到镇上的三教九流人物要来的稳妥许多。

可就算海军并没有表现出对镇民集结的行为有什么意见，可平日里谨小慎微地生活惯了的镇民，还是在一股子被人煽动起来的热血消退之后，被码头现在这风声鹤唳的环境整的提心吊胆起来。

在现在已经被某位擅长用火山熔岩填海造陆的海军中将拓宽的港口码头上，镇民们的神经都已经被来自海军本部最高规格的坚船利炮所震慑。

耳边还不断传来被安置在高高的旗杆上的电话虫，大声嚷嚷些“古米尔中将登陆罗格镇！”、“祗园中将登陆罗格镇！”、“加计少将登陆罗格镇！”的消息。

更是让自幼就生活在镇子周边，就连作为新鲜事物的报纸都没有见过几次的镇民们躁动不安。

大概是受不了这里古怪的气氛，聚集起来的人群之中，有一位长着茂密的草绿色鸡冠头，穿着一身西装革履，却显得灰头土脸的青年男子。

好像在强行忍住胆怯似的，拉了拉身旁满是褶皱的皱眉老人，俯下头来在他的耳边说道：

“罗姆爷，现在周围的海军好像是越来越多了呗，我们真的还要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呗？”

老人虽然年老，但听力和脾气却还是一贯保持的很好。

可听到最先开始叫嚷着要自己带人给他壮壮声势的家伙，现在居然还敢率先打起了退堂鼓，还是被他这种无耻行为整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下也顾不上给人留什么面子，遂即扭过头来朝着这家伙低下来的脑袋，用手扯着那副花俏的耳环强行把人的耳朵拽过来，足以响彻街坊四邻的音量就在男人的耳边大声嚷嚷道：

“啥？克莱奥尼，难道最开始不是因为你这家伙一直说什么要替你家老爹报仇之类的蠢话。

一直哭着喊着跑来求老子，所以老子才带你来这里看看你所谓的仇人到底长个模样！

结果现在连人家的脸都还没见到，你这混账东西就想着自己先躲回家吗！”

“咳，咳咳，罗姆爷，小声一点呗。如果让人家知道了，我就没办法在这条街上当老大呗。”

天生一副意味深长发色的落魄男子，脑袋嗡嗡地面对老人这般叱责，却也是有口难言。

虽说名为克莱奥尼的男人凭借一副在普通人里还过得去的腕力，平日里倒也纠结了一帮不愿踏实干活的社团小弟，就靠着在罗格镇的街面上做些下九流勾当也能勉强过活。

就算是镇上的生意淡季，也不影响这些人的为非作歹。

而身为这些闲散人士头子的克莱奥尼，更可以说是除了那个不住在罗格镇内的名誉镇长之外，罗格镇活的最为轻松惬意的一小撮人之一。

但是在大量的海军入驻罗格镇之后，很多事情的发展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憎狗嫌的克莱奥尼，也是废了老大的功夫，还搭进去不少的钱财和不值一文的人情。

才让过去被自己恶心的够呛的镇民，没有选择向海军揭发自己的恶行。

可饶是如此，以克莱奥尼为首的所谓克莱俱乐部的成员们，生活条件也是大不如前。

为了暂保平安而舍出大半家财的克莱奥尼，更是连自己年幼孩子的奶粉钱都拿不出来。昨天回家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蓬勃发色的儿子趴在地上，显然是饿极了眼。

克莱奥尼甚至能看出他是在用吃○一样的眼神，在奋力吮吸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奇怪果实。

事后克莱奥尼也尝试性地吃了一口，那玩意虽然没有腐烂变质，但确实是有着和○一样的味道。

也正是自己的小孩居然饿到吃○这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冲击颇大的事情，才让原本就已经犹豫不决的克莱奥尼下定决心。

这才决定要接受那些藏头露尾的奇怪家伙们所提出的交易，按没人10万贝利的价格带人来码头，准备好好地用下九流的恶臭特色来给素昧平生的罗杰好好地接风洗尘一番。

虽然色厉内荏的克莱奥尼，在看到码头上络绎不绝的大人物们时就已经心生胆怯。

不过这种微妙的心思，当然不好和身前这位德高望重的罗姆爷乱讲。

克莱奥尼也只能指望着顺口胡诌一些勉强说的过去的借口，借此来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了事。

就在一群人因为周围逐渐增多的海军，和空气之中越发紧张的气氛而畏缩地越退越后，马上就要离开码头区的石板道路的时候。

却眼见着原本将整个罗格镇围拢的水泄不通的海军战舰，在克莱奥尼一眨眼的功夫之内，就向着左右两边迅速驶离一个身位。

不多不少，恰好给和战舰相同规格的监狱船，留出了一条直通码头的航道。

顺着人群视线最边界的地方，就算是克莱奥尼因为耳膜疼痛渗出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力，却也能看见有一艘与众不同的舰船，缓缓驶入沿着两旁军舰让出的航道之中。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艘从东面而来的巨舰风帆上印染的“衔天枰海鸥旗”的标志，简直就是在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更是映衬着集结在这巨大旗帜下，无数屹立在甲板上的海军精英们仿佛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姿。

和这些在海军本部精挑细选之下，从世界各地抽调而来的“仪仗兵”相比，就连克莱奥尼先前惊为天人的海军老爷们都显得是那么的粗陋、那么的瘦弱。

但是这一切全然比不上在这艘艨艟巨舰的船首撞角上，以驾轻就熟的姿态站立的两位人物。

其中当先的那一位面容肃穆，顾盼之间有着传闻之中的王者一般让人纳头便拜的威严气势。

却留有即使是生活在乡下小镇的克莱奥尼都会肆意嘲笑的爆炸头，还有蠢到爆的胡须麻花辫。

而退居一个身位的人物，倒是从外貌上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特征。

他就像是完全读不懂现场的气氛一样，大口大口地嚼着从手上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取出来的甜甜圈。以克莱奥尼逐渐恢复的视力看来，他颚下的短鬃上已经沾满了这些甜甜圈的碎屑。

这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才有的行为，而是已经吃了有好一阵子才会有的碎屑量。

‘发生什么事了呗？’

正当克莱奥尼和同伴们为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的慌乱着的时候，从耳边再度传来那些被海军老爷安置在旗杆上的电话虫响亮的广播声：

“本部大将‘佛之战国’！本部中将‘英雄卡普’！即将登陆罗格镇！

全体罗格镇驻防海军原地待命，现在开始进入第一级警戒状态！

全体罗格镇在场海军将校，请立即前往码头区，做好迎接准备！”

此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克莱奥尼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身旁的海军拉起明黄色的警戒线，将他们同其他聚集起来的镇民请离到警戒线后方也没有回过神来。

这位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生育了自己和家人的东海小镇的地头蛇，此时望着那两位背对阳光的大人物显然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内心也被一种未知的情感所充斥着，心脏跳动剧烈到就好像它马上要从胸膛之中窜出来一样。

此时此刻，尚未知晓这种情感的正体名为“憧憬”的克莱奥尼，只是在心底默默地想到：

‘决定了，我的儿子，巴托洛米奥。等你以后长大成人了，一定要成为了不起的海军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