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别哭
“你确定？你小子是不是和那群玩极限运动的家伙们呆久了，脑子里也都是肌肉了。啥都不带怕了啊？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啊，那块地儿四面环山的……”
“哈哈哈，哪有。四面环山才好……”最好谁与世隔绝谁也找不进来，找的就是这样的地儿。
“啥？”
“没有，傅哥你就帮我安排吧。就当我高考完找个地儿活动下筋骨，也清静清静，放松放松心情。”
……
陈默一边和电话那边的傅尘聊着，一边缓缓向襄阳（1）班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有了即将落山的趋势。
陈默这一天充实的采访和交谈下来，时间依然过去了很久。这个时间，返校拿志愿填报文件的学生们早已离开了。
校园里除了高一高二的学生还在上课偶尔传出应答着老师回答的嬉笑声，但大部分学生这个时间不是在上晚自习，就是在考试，走廊里总得还是十分的安静。走到高三教学楼时，班级里面已经空了。
“那你去的时候小心点啊。”
“嗯，好。”
挂断了傅尘的电话后，陈默望着安静的教室看了许久，推门走了进去。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木质的椅子被反架在书桌上，寂寥而空荡荡，但似乎还残留着狂欢后的余温，地面上洒着扫地后抑制灰尘的水渍。
阳光透过窗户桌椅将斑斑点点的橘红色打在地面上，与冷色调的阴影和点点水渍融合。仿佛还能嗅到空气中那种潮湿和温暖交织，粉笔末的粉尘和晨光签字笔油墨混杂，以及淡淡沉木潮湿腐朽后的别样味道。
美的像是一幅画，离别时的惆怅和离开时的兴奋都在这里书写。就像是纸飞机被哈出气飞出的起点，这里充满了每个襄阳学生回忆的味道。
他猜得没错，他回来时，大家多半都已经离开了。有些可惜没有和同学们做最后的告别。
后排的黑板上的板报还没有被完全擦去，上面还有100天冲刺时，每个人沾着各色粉笔末印上的掌印。百日誓师的宣扬依旧用粉笔在黑色的版面上亢进有力的书写着。
“拼搏三年，我要上浙大！”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努力到无能为力，才有资格说剩下的交给天意。”
“最后一百天，李潇潇给我坚持下去！”
“努力！tm给我往死里学！劳资要成为爸妈的骄傲！”
“加油！好好学，我要让奶奶看到我也能考上大学。奶奶我想你了，奶奶你孙女我会给你争气的……我考上你给我托个梦夸夸我好不好，乐乐我好想你。”
……
一条又一条粉笔字书写着同学们的坚定地信念，仿佛那一天还在眼前。
一转眼已经毕业了。
惆怅的微微叹了一口气，陈默抬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默看着看着，缓缓走到板报的面前，轻轻将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印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手印上。
触摸着曾经那份坚定地温度。
就在这时，陈默耳尖的听到了背后窸窣的脚步声，下意识想要回头，双眸却突然感受到了暖融融的温度。
细腻的触感和呼吸间微微传来的浅浅奶香和柑橘香混合的味道，让陈默放松了下身体。
“猜猜我是谁？”
白伊彤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胆大包了天了。
也许是上午的接触给她勇气，也许也是一时色令智昏，一时被美色诱惑昏了头了，看到陈默轻轻颤动的眼睫，踮起脚尖，手就不受控制的覆了上去。
指腹传来的温度和陈默微微颤动的眼睫轻扫指肚传来的微微痒意，才让她发觉自己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真的是胆大包了天了，是谁给她的勇气，可达鸭吗？！
呜呜呜┭┮﹏┭┮
脑子晕乎乎的一片。白伊彤一时间傻了，感觉手拿下来也不是，放在上面也不合适。
就在她反应过来，下意识讪讪的想要把手收回来时，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手上被覆盖上的微微炽热一点点晕开的温度，白伊彤愣愣的抬起了头。
陈默低低的笑了笑。白伊彤通过指尖还能感受到那随着声音微微轻颤的震动，那种浅浅的痒意似乎随着指尖的神经传入到了心脏处，麻麻苏苏的。
“白伊彤。”
看着陈默握着她的手轻轻拿下来，然后微微转身俯下身看向她的样子，傻傻的问：
“你怎么猜出来的啊？”
“是你的话，不需要猜。”
陈默轻轻的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白伊彤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道。
白伊彤眨了眨眼睛，是她想多了吗？是她想多了吗？是她想多了吗？
陈默默怎么回事啊！
这段时间怎么尽说这种让她想多的话，呜呜呜。再这样她要忍不住表白啦！
嗷呜，吓死你！
为了掩饰自己快要绷不住的神情，白伊彤一把举起一个大的同学录顶在了自己脑袋上。
“这是……？”
陈默疑惑的问道。
白伊彤从黑色的同学录下面微微偏头露出脑袋，看了眼陈默右手上沾上的粉笔末，轻轻耸了耸鼻子，掩下了眼底的温柔，轻笑着说道：
“同学们互相填回忆录的时候，你正在和老师们谈话回不来。所以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个这样的本子，里面有很多同学填写给你的话哦，你可以晚上回去翻一翻看一看，他们给你写了好多的。”
陈默愣怔了一瞬，之后缓缓的将那本同学录拿了下来，女孩奶糯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如此的清晰。陈默那一瞬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浅色的眸子淡淡的映射着女孩甜甜笑着的模样，陈默也跟着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她总是能想到他所想的。
眼底如湖泊微微触动的涟漪久久无法散去。
“谢谢。”
“没事哒~这是我身为班长应该做的！”
看着白伊彤又开始一副拉开距离，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陈默没有忍住，笑着伸手捏了捏白伊彤的脸颊，微微扯出了个鬼脸，一边笑着道：
“好的呢，我亲爱的班长~”
白伊彤嗷呜一声，揉了揉脸颊，憨笑着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看着陈默另一只手上的粉笔末，笑着从包里拿出个纸巾递给了他。
“擦一擦吧。”
……
陈默和白伊彤两人从教学楼走出，缓缓向着篮球场走去。
“不听不听，那是你18岁的成人礼，不准退回来，我也不收钱！你退回来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听着陈默又提起了相机的事情，白伊彤都要哭啦。怎么就绕不过去了呢。
那相机陈默很喜欢，对她来说也很特殊，那是用她第一笔自己赚来的资金买的，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很特殊的。用她人生的第一桶金在她喜欢的男孩最特殊的日子里，为他买一套他喜爱的装备，这也许是人生最大的浪漫。
这也是她筹划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好不容易做到了，陈默把钱转回给她，她真的能哭出来的。
但说出不理陈默的话，下一刻她就后悔了，还没带陈默反应，就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衣角，委屈巴巴的小声道：
“也不是不理你……就是我真的会难过的。”
说完，白伊彤瘪瘪嘴，耸耸鼻子，眼泪真的在眼底打起了转。眼眶红红的，似乎下一刻眼泪就要掉下来，可怜极了。
夕阳下，晚霞塞在大地上，也照射在白伊彤的面庞上，眼底的泪花被染了色，欲落不落，真的委屈极了。
他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坏蛋，在此时此刻也说不出任何狠心的话。
更何况这是他认识白伊彤以来，第一次见她哭，这个罪魁祸首似乎还是他自己。
陈默抬起双手，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看着白伊彤一直瘪着嘴忍着眼泪的样子，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轻声哄道：“抱歉……”
“别哭了，是我想的不周到。”
陈默抬手摸上白伊彤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擦去了白伊彤眼角的一点湿润，柔声哄道。
“没有，不是你的错，是我在把我的意愿强加给你。”
白伊彤不自觉蹭了蹭陈默的手，摇了摇头怂着鼻子压着哭腔，声音沙哑软糯的说道。
“没有，是我考虑的太多了。我收下了，不给你转了。”
“那你说好了哦。”
“嗯。”
看着白伊彤眼底泪水还没有完全擦干，就仰起头红着鼻子，露出奶白的牙齿笑的灿烂的样子。
陈默没忍住对着白伊彤光洁的额头就是一个脑瓜崩。
“傻样~”
宠溺的笑道。
“你十八岁生日也快到了吧……”
“嗯。”
“有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
你。
白伊彤看着陈默的侧脸心中暗暗的应答道。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可以提一个贪心的要求吗？”
“嗯？”
“你可以在我生日那天，把你一整天的时间都给我吗？我想买下你一天的时间可以吗？”
“嗯？”
“可不可以嘛~”
应该是可以的吧，如果那边极限运动的活儿跟完了，差不多正好能赶上回来给白伊彤过生日，陈默想着，于是轻笑着道。
“可以啊，这算什么贪心的要求。那礼物呢，有没有很想要的？”
“我想要的礼物就是这个……”我要举行一个超级超级有仪式感的表白，然后生日许愿就是你可以同意。追随了六年，她仅有的人生，三分之一的时光都是眼前的少年。如果那天陈默可以同意，那她就是人生大赢家，这世上最幸运圆满的女生。
就在这时，一道篮球划过栏杆的铁丝网直直的飞了出来，直奔着白伊彤脑袋就砸了过来。
陈默蹙眉，伸手挡住白伊彤的脑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抓住了冲势极凶的篮球。微微卸了些力道就那么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眉眼微微蹙起，脑袋微微偏向了篮球飞过来的方向，丹凤眼眯起，眼神不善。
很快锁定了球的来源。
倒不是谁故意的，就是吴驹那边没注意有人球脱了手。白伊彤又正好背对着球框不远处。
瞧着吴驹那大傻子还没意识到做了什么，蹦蹦跳跳向这边挥手的模样。
陈默默翻了个白眼。
“别哭了，不是说想要看我打球吗？走，我们去虐吴驹这小子去！我看他绝对是皮痒了。”
“好。”
……
吴驹也许是以前被虐的记忆太过深刻了，今天一听到陈默要和他单独练练，他立马就懂了陈默的意思。找了一群人过来，还有好几个篮球队的队友。
别看陈默这小子表面正经的很，但是其实内里蔫坏！这也是陈默这小子那么好的能力，却没有当上篮球队的队长的原因。
陈默平时训练打比赛的时候打球路子很正，教练面前那可叫一个乖宝宝。但他也可以打得非常的脏，谁惹了他一对一斗牛的时候，那叫一个狠啊，也不知道他那一手街头篮球的技术是跟谁学的，那叫一个又狠又脏啊。
吴驹想起来，那满面都是泪。上一次他撺掇着白伊彤给全队换阿迪的队服的时候，陈默陪他打的那一场，他是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所以今天他长记性了，绝对不跟陈默肉搏。说起来很奇怪，明明他看起来比陈默壮了很多，但是陈默就是能很轻易的把他给压下去，他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今天他决定和陈默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呸，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玩玩打点就好了。绝对不斗牛！
不伤身体，不伤感情就很棒，就很奈斯。
再不济，陈默不同意，那他也就只能多打一了，这也不能叫不要脸，这只能叫正当防卫。
他也想在白一彤面前搓一搓陈默的锐气，叫这小子知道他秀恩爱，死得快。集篮球队之怨念让陈默知道孤寡单身狗的大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所以自从离开教室后，他就一直和志同道合的队友们在这里练到现在。商量了十几种战术，甚至都想好五打五，怎么让陈默队友策反背刺了……他们一致就像让陈默这小子吃吃亏，在高三最后一天，给他一个在篮球队最美好难忘的记忆～
看陈默白伊彤越走越近，吴驹和篮球队的其他队友们都露出个大门牙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那叫一个热情。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教教陈默这小子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