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邺楚氏
宁静的夜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透过缕空的雕花窗桕，看见了里头的梨木镌花桌椅，还有那张奢华夺目，做工却很烂的红木雕云纹嵌理石拔步床，邺楚氏为人俭朴，不喜奢华，而这张老太爷亲自选木做工送她的拔步床，她却是一直用着，这次回俐城就算临时住两天客栈，她也要差人换上。
此时邺楚氏正躺在她那张拔步床上小憩，邺瑨瑜嘴里的老妖婆至今不过四十六岁，模样也不像她说的那般可怖，相反，岁月并未带走她的美貌，还给她留下了属于她的优雅端庄，月光洒在她脸上，像是以慈悲为怀的菩萨，她脸上也不是光洁无瑕，眼角有些许纹路，也只显气质，不显老态。
“老夫人，大小姐求见。”
不是余嬷嬷开的口，是门口的一个丫头，邺楚氏翻了个身，眼皮都懒得掀开，也不理外头的话。
门口的邺瑨瑜见里面未有动静，旁边又无父母当即就想走，想了想是自己理亏，又等上半刻钟，依旧没人来开门，她转身就要走，旁边的余嬷嬷时刻看着她及时拦下。
“小姐莫走。”
“嬷嬷拦我作甚？我不走留这给她挫磨吗？”
她不是急躁的人，却不愿意给这老妖婆半点耐心，等这半刻钟功夫已然是少见，余嬷嬷听了这话，都想捂了她的嘴。
“小姐哟，您瞧您这话说的，若是被老夫人听着了，指不定有多生气。”
余嬷嬷这话邺瑨瑜嗤之以鼻，老妖婆再气也是气着自己，她还会心疼不成？
余嬷嬷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动容了，连忙接着劝说，“许是老夫人睡着了，没听着，老夫人夜里起身都是奴婢伺候的，奴婢喊了试试？”
“那就听嬷嬷的，等都等了这么多次，还怕她这次不开门吗？”
邺瑨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余嬷嬷看了摇摇头，叹了口气，站到老夫人门口，朝里头轻声喊道：“老夫人醒了吗？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余嬷嬷这一喊，里面立马有了动静，不过眨眼功夫，老夫人就急匆匆跑到门口亲自开了这门。
“阿余怎么站在门口？这天儿冷，你又穿得单薄，冷坏了怎么办？快些进来。”
老夫人不过披了件斗篷就出来了，连鞋都没穿好，拉着余嬷嬷就往里头走，邺瑨瑜看了也未觉不对，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习惯了。
“老夫人还说奴婢呢？您这样出来给奴婢开门若是感染了风寒，那奴婢就真的是万死不足谢罪了。”
“你这是哪里的话？这会儿又什么老夫人奴婢的，都说了多少遍，不管发生什么，你是我的阿余，我们之间分什么尊卑？”
两人边走边说话，邺瑨瑜在后面听着，老妖婆脾气不好，对余嬷嬷却向来是最好不过，这种待遇连邺凛都没有，这点是邺瑨瑜唯一不反感的一点。
“老夫人……”
“你瞧，你又来了！”
“小姐还在后头呢。”
余嬷嬷突然想起邺瑨瑜还在后头，提了一句，老夫人马上就不高兴了，“好好的你提她作甚？”
说完瞟了邺瑨瑜一眼，“还不进来？”说完连忙移开视线，不肯多留一下。
“是。”
邺瑨瑜乖巧应下，头微低眼朝下看跟在后面，一副卑谦姿态，背却一直是挺直的。
邺楚氏显然是满意的，“夜深了外头凉，你且跟着进来，我有话要说。”
“是。”
邺楚氏坐在主位上，旁边的余嬷嬷坐在邺楚氏亲自搬的凳子上，而邺瑨瑜没有得到允许也不轻易妄动。
“跪下。”
邺楚氏轻声一句，邺瑨瑜听了理都不理。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
“请老夫人直言，瑨瑜还要早些回去休息，陪不了多久。”
老夫人眼睛轻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藏了几分锋芒，邺瑨瑜也不慌，张口就说想走，余嬷嬷坐立不安，想起身劝一下，还没动身就被老夫人压住了手，拦了回来。
老夫人突然露出和蔼的笑，“罢了，如今离了京城我便也懒得管你，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只是不要出去丢我邺氏的脸。以前你做的那些事儿我也不想计较了，只是将军府名声在外，你不要不顾一切做这些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老夫人说的极是，瑨瑜知晓了。”
邺瑨瑜一副虚心介绍地看着邺楚氏，仿佛感受不到邺楚氏的试压。
“哼！”邺楚氏冷笑一声，继言道，“我知道我说话你不想听，我向来不得你好眼，当然我也不怎么待见你。”
邺瑨瑜并未说话，只是轻勾着嘴角，虚心听教，就是不知道这份乖巧有几分真。
“京城里头你与晏家小侯爷并称小霸王，哪个纨绔子弟能越过你们？”
邺楚氏突然说起京城里对邺瑨瑜的评价，邺瑨瑜神色无异，邺楚氏看了也是满意的，继言，“但你天下第一贵女的名头也是实在的。”说到这邺楚氏专门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邺瑨瑜，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邺楚氏看了轻点头。
“丞相的千金和顺天府尹的千金为京城双姝，而你却是天下第一贵女，因何你可知晓？”
“孙儿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邺瑨瑜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自己很棒。
“因为你爹是邺大将军，你祖父是前宰相，你外祖又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候，你的各个长辈没有一个身份低的，你的身份可谓是贵不可言，一出生就是个有封地的郡主，甚至皇帝亲自下旨，允你见任何人都不用行跪礼，你爹未纳妾，又无其他子嗣，把你是捧在手心里长的，那几个公主见了你都要避其锋芒的，且你虽嚣张却也不跋扈，你的教习嬷嬷是我请的，早已回乡专门指导皇后礼仪的嬷嬷教出来的你，礼仪自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她们的格局是京城，你不一样……”
邺楚氏说到这，对邺瑨瑜招了招手，邺瑨瑜走过去弯下腰，邺楚氏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你若是男子，这江山是谁的可不一定！”
邺瑨瑜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老夫人竟有这般野心。
老夫人经历了多少牛鬼蛇神，岂会像她一样形色表露于外。
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她又恢复了刚才念叨邺瑨瑜的样子。
“你享受了将军府这么多好处，也该恪守本分，以后那些风月场所莫去了，那些不入流的戏子也莫再联系了。”
“哎，哎。”
邺瑨瑜惊得都结巴了，完全消化不了刚才听到的。
“这些事情我也不告诉你爹娘了，以后我也管不到你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自己把握分寸便是。”
“是。”
“回房吧，早些休息。”
邺楚氏面露倦色，显然是困了，开始打发邺瑨瑜。
“是。”
邺瑨瑜一直就这么应着，说完转身就走，刚要推门，后面就传来声音。
“你记住了，你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不是我逼的。”
邺瑨瑜顿住脚步，并未回头，邺楚氏一讲完，她推门就走。
邺楚氏在后面看着她离去，余嬷嬷微蹙眉，不知道老夫人刚才说了什么，把小姐吓成这样，她有些担忧，开口想说两句，还未张口就看到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余嬷嬷看懂了她眼里意思。
随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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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到这章的时候我的奶奶去世了，我人在外地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车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