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行酒令
邺府的马车过于显眼，邺瑨瑜不愿被人发现，让云巧去租了辆新马车。
邺瑨瑜不知活动在郊外哪个地方，但数辆马车都往一个方向走，思量过后让马夫跟着大众走，定不会错。
半个时辰过去，马车都停在了一个地方，云巧扶着邺瑨瑜下马车，马夫跟在其他马车后头去停车。
看来没错，就是这地儿，男男女女的成群结队，邺瑨瑜跟着大队伍交了请柬入了地方，这地儿提前布置过，还专门摆了宴，派了官府衙兵守着，桌上皆是些年轻人爱吃的水果糕点。
她随意找了个角落站着，众人三五成群，就她形单影只，偶尔有人来询问，她全不搭理，只微笑让云巧去打发，反正没人认识她，要不是怕招人耳目她幕篱都懒得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是谁敲响了大鼓，所有人聚集过去，邺瑨瑜就站在原地低头把玩玉佩，一群人围着一白衣女子浩浩荡荡走来。
经过邺瑨瑜这边时，那白衣女子还转头看了她一眼，邺瑨瑜察觉到抬头望去，那女子带了白色面纱，头发挽起一半，穿了件白色高腰襦裙，头发却是和她一样梳了百合髻。
邺瑨瑜蹙眉，百合髻在京城早已过时，本来想着在这再是低调不过，看她敛了笑意，看来是抢了这城主女儿的风头，让她不喜了。
幕篱长至腿部，把邺瑨瑜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外看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衣裳和发髻，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却发现她里面又戴了层面纱，看她旁边的婢女也戴了一层厚厚的面纱，神秘地让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去。
“今儿是上巳节，小女子不才做东让大家在此一聚，时间还早，诗词会不急，我们先来飞花令，不玩太难的，字对到了就好，对不到喝杯酒，喝了两次酒就下场，留到最后者便可得到五两银子。”
城主家的女儿在上头发话了，邺瑨瑜也不好找借口走了，只得回去坐着。
“今儿的诗就以花为开头如何？”
底下一片应和声，邺瑨瑜舔舔唇，只觉没意思，只想熬过这段时间早些回去。
有婢女来请她上台，她瞧了一眼接过点头道声谢，随即带着云巧向台前走去。
几人围坐成圈，酒令官开了口。
“花开堪折直须折。”
后面的人立马接上，“落花时节又逢君。”
“春江花潮秋月夜。”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云想衣裳花想容。”
轮到了邺瑨瑜，她淡淡一句：“出门俱是看花人。”
“春城无处不飞花。”
听到这邺瑨瑜看了他一眼，是个白衣男子，带着面具挡了脸，邺瑨瑜轻笑一声，他倒是会取巧。
后面的人接着继续。
“花钿委地无人收。”
“桃花依旧笑春风。”
……
一轮又一轮，前面的人明显说不下去了，罚了杯酒后，就到了邺瑨瑜。
她头都不抬，张口就来：“江上被花恼不彻。”
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她说了第一句。
“黄四娘家花满蹊。”
果然，白衣男子马上接上。
“东风无力百花残。”
邺瑨瑜看了一眼是个书生，长相清秀，还算可以，青色衣袍洗的发白，还打了不少补丁，这句过后，后面的人从邺瑨瑜那句得到启发，就逮着这首诗把里头带花的句子说了个遍。
什么不是爱花即肯死，只恐花尽老相催，多事红花映白花，东望少城花满烟，百花高楼更可怜，稠花乱蕊畏江滨。
邺瑨瑜有些不耐，却还沉得住气，端坐着，早知道这些人这么没用，她来都不来。
最后留了那个书生与她，书生明显吃力了不少，邺瑨瑜坐到了最后。
邺瑨瑜读过很多书，在她的书房里找得到许多大家1都找不到的书，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才华，若是输了，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小姐现在走吗？”
云巧知道她没了兴趣，轻声在她耳旁说道。
“咳！不可提前离席。”
邺瑨瑜咳嗽两声，蹙眉摇头，轻声细语地对云巧说。
云巧恍然大悟马上切换担忧的表情看着她，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适？”
邺瑨瑜摇摇头露出欣慰的笑，“无事，应是昨儿感染了风寒，不打紧的。”
云巧一手搀扶着她，一手帮她顺气道：“这怎么能行？小姐身子娇贵，感染了风寒要回去好好修养才是！奴婢去找那城主小姐说说，让小姐先回去。”
邺瑨瑜摆摆手，“这诗词会刚开始我就回去岂不扫了大家的兴？不妥！再等等吧，我不打紧的。”
两人话语间引了不少人注意，邺瑨瑜见此不再言语，找了把椅子坐下时不时吃两颗果子。
那五两银子邺瑨瑜没要，让他们给了那个书生，书生婉拒了。
邺瑨瑜拿着钱硬塞给他，“从这到京城可不近，下一次科举仅剩一年时间，你若是没有钱进京赶考，还不如不要读这个书。”
书生紧握着拳，最后还是微笑着收下了。
“姑娘，我叫原睿，原来的原，睿智的睿，明年秋试，我若是中了，这钱我定十倍奉还，若未中，这钱我也一定想办法还给姑娘。”
他不是富家公子，家里穷得叮当响，他没有钱去维持自己的尊严。
邺瑨瑜从怀里香囊里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他，“你会中的，京城里那些酒囊饭袋没几个比得过你。”
这颗金豆子吓得原睿心里一颤，“姑娘就这样信任我？”
邺瑨瑜挑了挑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人真天真，这颗小金豆子他若是想用在吃喝玩乐上能用多久？
“这豆子可不一样，你去各大书行找掌柜的给他们看这豆子，说是洛阳沈惊瑜给的，那你以后就可以在里面看任何书。”
诗词会开始，她微蹲身告别后往赛场走去。
一炷香的时间，作首关于桃花的诗，邺瑨瑜看了一眼四周，心里有了两句，写完之后，她在纸的底部写下沈惊瑜三字。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快，小厮们上来将一副一副拎起来，有位老先生在上头讲解。
讲完十多幅后终于拿出了她的诗，众人看到忍不住惊叹。
“沈惊瑜小姐是哪一位？”
“是我。”
上面的女婢往下看着众人，邺瑨瑜抬头说话，一说完入口那边传来吵闹声……
“请公子下马，出示请柬。”
“闪开！”
邺瑨瑜听到熟悉的声音，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拉着云巧转身就往人群里躲。
那人从小习武，那几个衙役压根拦不住他，会儿子功夫，衙役就全躺倒在地。
来人一袭红衣骑着赤兔马逆光闯入，他生得一副好样貌，长发被根红色发带束成马尾，额发吹落，搭在抹额上，稚嫩却俊逸的脸忽明忽暗，他反手拿着红缨枪，潇洒不羁放纵，眉宇间带着傲气却不失分寸，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扰了在场众女子的芳心，在众人的惊呼议论下他翻身下马。
哟，这人何时换了一匹这样的好马？
邺瑨瑜认出他手里的红缨枪是他赠予自己的，这次回江南故意遗漏了它，不知怎么到了他手里。
他左右踱步将在场所有人扫了个遍，邺瑨瑜身量颇高，无奈之下带着云巧躲在两个长褂男子身后，前面那两男子不算矮却也挡不住邺瑨瑜，她憋屈地低头微弯腰曲腿，完全看不到有这么两个人才作罢。
那人看了好几遍才失望地转身，邺瑨瑜松了口气，他刚要翻身上马离开，不知察觉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城主小姐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他看了只觉厌烦，不喜，他突然愣住，快步朝城主家小姐方向走去，城主家小姐一脸羞涩，期待地看着他，那层厚厚的面纱也没能挡住她羞红的脸，邺瑨瑜暗叹那人的招蜂引蝶，看那城主小姐抬步迎上去，那人却错开抢走她身后小厮手里的那幅字。
他念出上面的诗句，声音清朗纯粹，带有自己独有的少年感。
他突然扬声，紧紧地握住那张纸，“沈惊瑜？好一个沈惊瑜！”
他怒极反笑，纸张几乎在被他掐破，但是控制着自己不撕碎它，邺瑨瑜暗道不妙，拉着云巧偷偷往旁边走，前面两人察觉回头看到她们缩在后面动作，惊讶道：“沈姑娘这是作甚？”
那人听到迅速看向这边，邺瑨瑜一愣停止步伐，僵硬转过身抬头看向那人，两人的视线碰撞到，邺瑨瑜赶紧移开视线对那两个书生点点头，露出僵硬的笑。
“呵呵，透气！”
拔高声线从牙缝里蹦出的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
那两书生似信似疑点点头，不知道这瑨昭小姐声音为何突然变了，但看沈小姐不愿被人发现的样子，他们配合转回身去。
邺瑨瑜松了口气这次写的字不似往常的龙飞凤舞，而是娟秀的小篆，再加上她和云巧从头到尾都包裹住了，他应认不出来吧，她抱着侥幸的心理。
结果那人一看到她就翻身上马，鞭子一扬朝这边冲来，众人慌忙逃开，云巧被那两个好心书生给扯走了，留她一人在原地，邺瑨瑜知道那人不会伤害自己，也不躲，认命地站在原地。
那青袍书生看到她这送死行为，一跺脚回来拽她，邺瑨瑜刚想侧身避开那书生的手，就看到一鞭子迎面抽来，那书生本能移开手，鞭子从面前划过并没有碰到她，但幕篱被鞭风掀开，一双美目流转暴露在众人眼中。
那人俯下身单手伸下想将她拦腰抱起，邺瑨瑜却握住他的手猛地一拽，将他拽下马。
自己翻身上马，陌生的气息让马儿发狂，四处乱窜，要将她摔下，到那人身边时，邺瑨瑜将他拉上马，她伸手护住幕篱，那人一鞭子下去，赤兔吃痛，速度更快了。
邺瑨瑜回头对云巧喊道：“回去等我！”
云巧知道那人不会伤害小姐也不慌，听从地福身。
而这时那个戴着面具的公子悄然离去。
青袍男子将一切收入眼中，虽不知其中经过，但心里默默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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瑨瑜会作诗，我不会，我也不能把别人写的诗安在瑨瑜头上，说是她写的吧，所以，那首诗这里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
1在某方面极有成就与名气的人